“求救?”米花公园僻静的入口阴影处,银色长发的男子点燃香烟,火星在昏暗中明灭,语气里淬着冰碴般的轻蔑,“知水祀那废物?”
“是…是的,大哥。”他身后魁梧的助手低声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哼。”琴酒碾熄烟蒂,动作带着一种毁灭性的随意,“去看看,什么样的‘麻烦’能让他拉下脸皮求救。”
相互掩盖的花坛后面,月见唯紧锁着知水祀的手腕,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
僵持已近十分钟,腕表指针无情地划过预定归家的时间,焦躁感在精准规划的世界里投下阴影。
她不能松手,这是唯一的筹码。
脚步声!
沉稳、冰冷、带着碾碎一切的压迫感,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敲在紧绷的心弦上。
月见唯的心沉了下去——帮手来了,且绝非善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扣住了她钳制知水祀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喂,这样对待别人,很不礼貌吧?”一个少年漫不经心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响起。
月见唯心中微松,但长期的习惯让她本能地反击:“用这种轻佻的语气和年长者说话,小弟弟,你才更失礼。”她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劲意外地大。
“哈?等等……”少年的声音带上疑惑,“你……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或者……你的语气怎么有点熟悉……”
“够了,”月见唯打断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国中生就该乖乖回家,别让父母担心。”她无暇纠缠,必须立刻摆脱这突发状况。
“喂!我可是侦探!工藤新一!”少年不满地喊道。
“好的,大侦探,请让路。”月见唯不再废话,以半挟持的姿态猛地发力,带着知水祀如离弦之箭般撞开工藤新一,迅速没入更深的小巷岔路。
她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训练有素的身法,巧妙地避开监控,也将少年侦探甩在了身后。
然而,刚拐入一条更狭窄、堆满杂物的死巷,两道高大的身影便如铁塔般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呵,大哥,原来只是个小丫头。”伏特加看清月见唯,嗤笑一声,粗壮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枪,“咔哒”一声清脆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目标,“知水祀果然是个废物。让我来解决她,省得麻烦。”
“等等,伏特加。”琴酒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吐信。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巷口外隐约的车流光影,“这里是东京,不是靶场。”
伏特加动作一僵,讪讪地收回枪:“那…那就用拳头!”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大步流星地逼近。
月见唯果断松开了知水祀,将他推向角落。
心知今日无法全身而退,她瞬间将全部心神锁定在逼近的巨汉身上。伏特加占据着绝对的力量和体型优势,硬碰硬绝无胜算。
伏特加狞笑着,大手带着风声抓向月见唯纤细的手臂。月见唯眼神一凛,不退反进。她矮身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抓握,同时足尖在湿滑的地面一点,整个人借力腾空跃起。
动作迅捷如猫,利用伏特加前冲的惯性和高大的身躯作为支撑点,双腿如灵蛇般缠上他的脖颈,腰腹核心瞬间发力,身体倒挂金钩般悬在伏特加身后!
冰冷的寒光一闪!
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的战术匕首,稳稳地抵在了伏特加后颈与头骨连接的要害处!锋刃紧贴皮肤,带来死亡的寒意。
伏特加庞大的身躯瞬间僵直,冷汗“唰”地冒了出来,连呼吸都停滞了。
“大…大哥……”他声音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琴酒的脸在阴影中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凝固。
他死死盯着倒挂在伏特加背上的少女,墨绿色的眼瞳里翻涌着风暴。“说,条件。”声音低沉,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放我离开,这个人,我带走。”月见唯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少女的清脆,但其中蕴含的冰冷决绝不容置疑。她示意了一下角落的知水祀。
“可以,放手。”琴酒的声音毫无温度。
“我不是傻瓜。”月见唯的匕首纹丝不动,“放了他,谁能保证你们不会立刻反悔?”
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话语中的不信任,让琴酒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他必须仰视着这个倒挂的少女,这种屈辱感前所未有。“你想怎样?”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合影。”月见唯吐出两个字,冷静得可怕,“我们大概是同行。你清楚我在防备什么,我也知道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很简单,拍一张我们的合照。如果我安全到家,照片会永远封存。如果我在路上遭遇‘意外’,或者发现任何跟踪……”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这张照片会立刻出现在警视厅的邮箱里,连带这位伏特加先生的清晰正脸。当然,如果你试图远程黑掉我的设备,结果一样。”
她精准地拿捏住了琴酒的软肋——组织的绝对隐蔽性,以及伏特加这个虽笨拙却极为忠心的心腹的价值。
死寂般的沉默笼罩着窄巷。琴酒的目光如鹰隼般锁死月见唯,评估着每一个微小的破绽。
最终,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僵硬点头从他下颌传出。伏特加在他心中的分量,超过了立刻抹杀这个麻烦的冲动。
月见唯单手操作,动作流畅。手机摄像头无声地捕捉下画面:画面中央是她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脸,背景是伏特加惊恐的侧脸,而在画面的右下角边缘,是琴酒低垂着头、帽檐压得极低的身影。尽管看不清面容,但那标志性的银色长发、黑色风衣,以及他周身那股独一无二的冰冷气场,已构成无法辩驳的铁证。
她迅速调出预设好的警视厅邮箱界面,选中照片,将手机屏幕转向琴酒,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无声地展示着威胁。
琴酒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月见唯不再犹豫。双腿一松,灵巧地从伏特加背上翻身落地,动作轻盈无声。她一把拽起角落里的知水祀,没有丝毫停顿,转身便以惊人的速度冲出小巷,消失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中。
“跑这么快…他们应该不敢追了吧?你不是有照片吗?”知水祀气喘吁吁地问,劫后余生的心悸尚未平复。
“不是因为怕他们追。”月见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目光紧盯着腕表,“刚才耽误了太多时间,我必须尽快赶回家。”
“你…你知道刚才那两个人是谁吗?你胆子也太大了!不过你的身手真是……”知水祀语气复杂,有后怕,也有惊叹。
“后面那个银发男人非常危险,我打不赢。”月见唯直言不讳,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四周,“而且当时,绝对不止他们两个在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第三道若有似无又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
知水祀瞬间明白了什么,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你挟持伏特加却不下死手,不是因为人多眼杂,而是因为…”
“好了,知水先生,”月见唯打断他,停在一栋安静的别院门前,“前面就是我家。你也该走了。”她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呵…”知水祀发出一声苦涩的惨笑,“我现在回去?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月见唯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什么。片刻后,她才转向知水祀,传达指令:“叔叔说,你可以跟我进去。他在家等你。”她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隐藏在发丝下的微型耳麦。
“啊?!”知水祀彻底懵了,“你…你什么时候联系你叔叔的?我根本没看到你用手机啊!”
“耳麦。”月见唯简洁地回答,推开了别院的门。
“什么?!大哥,你是说那个小丫头片子…她…她真能威胁到你?!”静吧昏暗的灯光下,伏特加灌了一大口酒压惊,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大哥怎么可能不是那个丫头的对手!
琴酒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动的琴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吧台。他瞥了伏特加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件不可回收垃圾。
“她没有第一时间割断你的喉咙,就是最好的证明。”冰冷的语气点破了关键,月见唯的克制源于对更高层次威胁的忌惮,而非能力不足。
“那…那您刚才为什么……”伏特加还是没完全明白。
“因为她手里捏着你这个蠢货的命!”琴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暴怒。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伴随着高跟鞋优雅的叩击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材窈窕、金发耀眼的女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妖精般出现,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Oh~Gin,真没想到,能看到你吃瘪的样子呢~”
她的声音慵懒魅惑,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琴酒周身的气温骤降,他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看见了?”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哼哼哼……”贝尔摩德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像摇晃的红酒杯,“两条街外的大楼顶,视野好极了。我的望远镜,可是捕捉到了不少‘精彩’瞬间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照片已经发给你了,注意查收哦~”说完,她留下一个风情万种的背影,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消失在静吧门口。
“咔嚓。”门关上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琴酒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构图巧妙、充满威胁意味的照片,猛地抓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精也无法浇灭他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屈辱。
“贝尔摩德……”他咬着牙,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寒意,仿佛要将这个名字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