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洒进营帐,将挂在墙上的地图映得斑驳陆离。陈启铭站在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摊开的情报纸上来回游移。昨夜张猛带回来的那张纸条已经被小心翼翼地压在玻璃板下,墨迹有些晕开,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急促的紧张感。
“先分类,再比对。”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几名情报人员已经围坐在长桌两侧,桌上堆满了从不同渠道获取的情报纸页。有从战俘口中逼问出的记录,有侦察兵带回的手绘路线图,还有从敌军身上搜出的命令残片。每一张纸都承载着战场的某个片段,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将这些片段拼接成一张完整的图。
一名年轻的情报员拿起张猛带回来的纸条,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其中一处字迹。那处字迹模糊,像是被水渍洇过,又像是写的人心急如焚,笔锋凌乱。
“这里……”他低声说,“看不太清。”
陈启铭闻言,走过来俯身细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却依旧平静。
“记下来。”他说,“这是个疑点。”
那名情报员点点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旁边标注了“模糊区域”。
另一边,另一名情报员将纸条上的地名与之前一份日军行动报告比对,忽然停住了手。
“这个地点……”他抬起头,“和之前一份情报里提到的‘三井’路线几乎重合。”
陈启铭眼神一动,接过那份旧情报,快速浏览。的确,那份情报是两周前从一名被俘的日军通讯兵口中审讯得来的,内容含糊,只提到“三井”可能是日军某个秘密据点,但一直未能确认具体位置。
“继续比对。”他沉声道,“把所有提到‘三井’的资料都找出来。”
营帐内顿时忙碌起来,翻页声、铅笔划动声、低声讨论声交织在一起。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落在那些紧绷的肩背上,仿佛给这份沉重的任务添了几分凝重的光晕。
赵鸿志也来了,他手里拿着昨晚从伤员口中问出的情报记录。那名伤员在昏迷前曾断断续续地说起日军在战斗中使用了一种“穿透性极强”的子弹,赵鸿志将这份记录放在了桌上。
“这和我们之前在仓库里看到的金属零件有关。”他说,“也许,这不只是普通的弹药。”
陈启铭接过记录,眼神在几份情报之间来回扫视。他的手指在“三井”两个字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抬头看向众人。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完整。”他说,“张猛去确认路线,但情报本身存在模糊点,我们不能只依赖他带回来的结果。”
“所以?”一名情报员问。
“我们要自己找出答案。”陈启铭语气坚定,“从这些情报中,找出真正有价值的部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营帐内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系统,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高速运转。他们将张猛带回的情报与旧有资料一一比对,标注出相似点、矛盾点,以及那些尚未能解释的疑点。
“这份情报的时间标注是昨天凌晨。”一名情报员指着纸条上的一处,“但另一份情报显示,昨天凌晨日军在东南方向有小规模调动。”
“说明什么?”赵鸿志问。
“说明他们可能同时在进行多个行动。”陈启铭缓缓说道,“而这张纸条,只是其中一条线索。”
赵鸿志沉思片刻,点头:“那就说明,他们确实是在掩盖什么。”
营帐外,风声渐起,吹动着挂在门口的布帘,发出轻微的拍打声。阳光已经偏移,照在桌上的一角,映出那些纸张上的字迹,像是一道道未解的谜题。
“继续梳理。”陈启铭说,“把所有模糊点列出来,然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
一名情报员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模糊点一:‘三井’具体位置不明;模糊点二:子弹材质未确认;模糊点三:日军行动时间存在矛盾。”
赵鸿志看着这些字,忽然开口:“我们需要有人去实地调查。”
陈启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地图前,手指缓缓划过那片标注为“三井”的区域。那里,是一片山地,地形复杂,视野受限,极易设伏。
“张猛还在外面。”他说,“我们不能贸然派人。”
“但也不能等。”赵鸿志语气坚定,“如果他们真的在准备什么,我们必须提前掌握。”
陈启铭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那就挑几个最可靠的人,组成调查小组。”
他转头看向那名发现模糊字迹的情报员:“你,负责带队。”
那名情报员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腰背:“是。”
“目标明确。”陈启铭继续道,“找出‘三井’的准确位置,确认子弹来源,以及日军是否真的在准备一次大规模行动。”
赵鸿志补充道:“带上最轻便的通信工具,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信号。”
“明白。”
营帐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清楚,这次调查不是简单的侦察,而是一次深入敌后的试探。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带来致命后果。
陈启铭最后看了眼桌上的情报纸,将那张模糊的纸条小心收起,放入口袋。
“出发前,再确认一遍路线。”他说,“不要走错一步。”
营帐外,一只乌鸦从树上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风从山口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飞向远方。
调查小组开始整理装备,武器、地图、干粮、信号弹,每一样都经过反复检查。他们知道,这一去,不只是为了确认情报,更是为了找出敌人真正的意图。
而陈启铭站在营帐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口,眼神沉静如水。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