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四百四十章 恶计生时祸已萌

作者:肥锅锅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15 19:32:13
最新网址:www.biquge.xin

麝月惊呼一声儿,忙扑向卧在炕上的袭人。但见袭人面如金纸、额头沁冷汗,一双柔荑更是冰凉一片。

王太医提着药箱紧忙入内,麝月求肯道:“劳烦太医快给袭人瞧瞧。”

王太医颔首应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探手诊脉,待过得须臾不由抚须惊疑一声儿。

打量袭人两眼,说道:“还请姑娘将左手递来。”

麝月关切不已,道:“太医,袭人到底如何了?”

这王太医虽算不得名医,却也精通岐黄之道,袭人脉象古怪,他又怎会瞧不出来?

袭人咬着下唇,知瞒不过王太医,便与麝月道:“劳烦你,我想吃一口热茶,嗓子干涩得紧。”

麝月应下,起身忙去倒水。

待其一走,袭人另一手自被子里摸索一番,探出来便将一枚金钗塞到了王太医手中。

王太医一愣,道:“姑娘这是…”

袭人哀求道:“劳烦太医了,我如今只求活命。”

王太医久在荣国府,见怪了腌臜事儿,眼见袭人泫然欲泣,心下顿时生出不忍来,叹息一声儿道:“那姑娘便是得了下红之症,有崩漏之势,这样可好?”

袭人红着眼圈儿颔首道:“多谢王太医了。”

此时麝月端着温热茶汤回转,方才伺候着袭人啜了两口,王太医便道:“此为下红之症,且有崩漏之势…不大好治,我先开个方子吃着看,最近两月莫要操劳,最好归家静养。”

麝月不疑有他,不迭地应承下来。王太医待要别过,麝月赶忙追上去,自汗巾子里翻找出一枚碎银,好说歹说塞给了王太医。

俄尔,麝月回转,扫了一眼袭人憔悴模样,便重重叹息了一声儿。俄尔又道:“你且先歇息着,我去打发小丫鬟熬药。这等事儿瞒不住,须得告诉太太一声儿。”

袭人平静应下,面若死灰。

麝月又嘱咐两句,待扭身而去,又寻了个小丫鬟来照料袭人。这等事儿麝月也不曾瞒着,待其前脚往王夫人院儿去报信儿,后脚那宝蟾便来耳房瞧了一遭。

眼见袭人形容憔悴、面如金纸,倒将宝蟾唬了个心肝俱颤——她不知此番乃是袭人自行服药,只当王夫人所下之药药性猛烈,心下顿时生出几分忌惮来。

宝蟾心下暗忖,原先以为太太是个没主意的,却不想但凡有了主意,行事竟这般狠辣!待袭人这个从前的心腹尚且如此,焉知来日不会这般待自个儿?

这般想着,宝蟾心下惴惴,再没了先前的得意之情。

却说麝月急匆匆告知王夫人,王夫人也被唬得发怔不已。待听闻袭人乃是下红之症,心下顿时对宝玉又失望了几分。何为下红?便是小产!

转念又想,莫不是胡太医那药不利子嗣,这才让袭人小产了?

懊悔之情一闪而过,王夫人情知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下便道:“也是可怜见的,既然王太医说了须得静养,那你便往花家走一趟,告诉袭人的哥哥先行接回去吧。是了,”袭人又叫过玉钏儿,取了银匣子支出二十两银子来,道:“这二十两给袭人买汤药,若是缺了什么,只管来府中支取。”

麝月代袭人谢过王夫人,领了银子又往前头来,寻了个小厮往花自芳家中报信。

到得这日申时前,花自芳雇了一辆驴车,接了袭人回转家中自不多提。

却说宝玉这日一早儿往私学打转一番,过得晌午便又去寻蒋玉菡等厮混。

申时左近醺醺然回转家中,正瞧见花自芳跟在驴车一旁错身而过。

宝玉翻身下马,与小厮道:“那人瞧着倒是眼熟。”

小厮忙道:“回二爷,那是袭人的哥哥花自芳。”

宝玉应了一声儿,纳罕道:“他怎么来了?”

几个随行小厮纷纷摇头,七嘴八舌只说大抵是来探视袭人的。

宝玉不疑有他,丢了缰绳便往后头绮霰斋而来。

进得正房里,内中只麝月、宝蟾两个守着,宝玉净手落座,接了香茗便笑道:“说来也巧,方才正瞧见袭人的哥哥,定是来探望袭人的。对了,怎么不见袭人?”

麝月抿嘴不言,宝蟾恹恹的道:“袭人病了,太太恩典,让花家接了回去。”

宝玉纳罕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可请了太医查看?”

麝月点了点头。

宝玉追问道:“那太医是如何说的?”

“说是下红之症…有血崩之势。”麝月说罢,乜斜了宝玉一眼,眸中略带了幽怨。

宝玉闻言一怔,顿时心下难安,七上八下的唯恐王夫人会责怪下来。因是又问:“母亲…怎么说的?”

麝月摇头道:“旁的一概没说,只让袭人归家休养,又支了二十两银子的汤药钱。”

宝玉蹙眉淡淡应了,捧着茶盏发怔半晌,也不知心下计较个什么。夜里宝玉早早安歇,却不似往常那般寻了麝月、宝蟾同床共枕。

往后两日,宝玉依旧是眉头不展、神情恹恹的模样,连北静王府都不去了,或是往私学打混一圈儿,或是干脆闭门发怔。

绮霰斋的丫鬟都知宝玉是个什么性儿,好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但凡发了性子,除了老爷能镇住,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因是绮霰斋上下俱都谨言慎行,唯恐惹得宝玉发了性子。几个丫鬟私底下嘀咕一通,却全都不知宝二爷心下是如何想的。

宝玉这般情形,自是瞒不过贾母。老太太紧忙寻了宝玉过去嘘寒问暖,奈何不拘如何问宝玉就是不说。王夫人生怕袭人下红一事惹了贾母厌嫌,便推说道:“这几日袭人归家养病去了,宝玉不过是有些挂心罢了。”

听闻归家的是袭人,贾母只略略蹙眉,便不再过问。

这边厢暂且按下不表,且说袭人情形。

袭人归家休养,兄嫂也不大管,除去按时熬了汤药,余下饭食比照素日里还多有不如。且其嫂子言辞之间时不时便会阴阳怪气儿几句。

三日过后,丹丸药力过去,身下血崩渐止。袭人心下暗自庆幸,亏得那丹丸吞食的不多,不然她真怕自个儿就此死了去。

这日下晌,袭人自忖身子已无大恙,便自行穿戴了,趿了鞋子往外头如厕。谁知才到厢房,便听得其嫂正与邻家的婆子嘀咕着。

“…还当她能做了姨娘呢,谁知竟是个没福气的!”

婆子道:“这话儿怎么说?不是说你们家小姑子得了荣国府太太信重,单是每月月例就有二两银子吗?”

其嫂撇嘴道:“那都是老黄历了!这回回来不过给了二十两汤药银子,余下的可曾管过?再说那宝二爷,这都三日了,也没见其来瞧上一眼。

啧啧,荣国府是什么门第?国公府啊!宝二爷身边儿十几个丫鬟伺候着,什么好姿容的没有?我瞧着,小姑也是年纪大了,宝二爷不免有些喜新厌旧。”

婆子唏嘘道:“这话儿没错,男人有几个不喜新厌旧的?那花家的,你们家作何打算,总不好一直养着小姑吧?”

其嫂撇嘴道:“且看吧,若是能回荣国府自然最好,若是回不去…便只好寻个人家嫁了。”

婆子叹息道:“可惜你那小姑子染上了血山崩,不然凭着那姿容模样,嫁给外头的财主,单是聘金就得几百两银子。可有了这血山崩,万一下不了蛋,只怕就不值钱了。”

其嫂蹙眉思量一阵,说道:“婶子,这事儿你须得瞒下了,可不好往外头张扬。便是小姑回不了荣国府,我还指望多收几百两的聘金呢。”

婆子笑道:“省得省得,你又不是不知我,向来守口如瓶。”

厢房外的袭人听了个面色惨白,抹回身进正房里寻了净桶解决,心下已对兄嫂绝望。

先前母亲活着时,兄嫂便张罗着要将她嫁与财主;后来母亲得了消渴症,兄嫂更是对其百般榨取。那会子袭人走投无路,只得去勾搭陈斯远,得了其资助方才有银钱为母亲医治。

本待经此一遭兄嫂对她能好上一些,谁知这会子竟还盘算着将其卖了去!她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那楼里倚门卖笑的姐儿,怎地一颗真心就换不来一点温存?

还有那宝玉…狗屁的宝二爷!素日里怜花惜玉,偏生自个儿有了病,竟一回也不曾来瞧过。无怪府中丫鬟私底下议论,说宝二爷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他这般模样,可不就是无情?

思来想去,那远大爷虽贪花好色,可待自个儿好歹还有几分情谊。给银钱素来大方不说,但凡张了口,就绝不会食言而肥。

她身契在荣国府,自个儿跑出去便是逃奴。再说外头也不是太平世界,她孤身一个说不得便要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与其坐等被兄嫂卖了,莫不如去投奔了远大爷呢。

如今袭人也不指望当姨娘了,只盼着陈斯远能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就好。

拿定心思,袭人趁着其嫂还在厢房,翻腾箱笼,只找出二两多碎银来。衣裳倒是有,头面首饰却一无所踪。

袭人素来拿得起、放得下,只寻了一件大衣裳藏在被子里,便等着逃脱之机。

临近日暮,邻居婆子归家,其嫂见家中无水,夹枪带棒地骂了一通,点了一串铜钱便往巷子口去买水。

袭人眼看着其嫂出了门儿,当即翻身落地,裹了大衣裳往外便走。

出得家门,立马与其嫂背道而驰,不一刻到得街面上,寻了辆驴车吩咐道:“去沙井胡同!”

车把式应承一声儿,扬鞭赶车,直奔能仁寺而去。

袭人想的分明,往发祥坊去,那是找不自在。且不说黛玉不待见自个儿,自个儿为贾家奴婢,单是迎春那一关就过不去。

与其如此,莫不如去沙井胡同投奔尤氏姊妹呢。

发祥坊陈宅。

绣橘得了迎春吩咐,出得中路院正房便寻了个婆子问道:“老爷昨儿个在哪儿歇的?”

婆子嘿然道:“理应是在后头书斋。”

绣橘应下,扭身过正房,打后罩房旁的角门进得园子里。此时秋风飒飒,不时便有枯叶落下。不一刻到得书斋,推门入内,顿觉扑面而来的热风里,隐隐裹挟着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绣橘抿嘴瞥将过去,便见红玉、苗儿、条儿俱都腰腿酥软,这个眼含春情、意畅神怡,那个心锦摇荡、怦心难束…绣橘好歹也经历过几回,哪里不知这三个定是一早儿又与老爷酣战了一场?

此时苗儿便凑过来嬉笑道:“你来的正好,老爷就在屋里,方才还说漏了你一个不大好呢。”

绣橘红着脸儿啐道:“好个小蹄子,怎么不把你那腰身累折了呢!”

当即撇下苗儿,绣橘挪动莲步往里间来。

内中陈斯远歪坐书案之后,只捧了本春秋研读。

绣橘上前一福,陈斯远方才撂下书卷,问道:“二姐姐打发你来的?”

绣橘回道:“上回去探望荣国府大老爷,太太应承过云姑娘,说不日便请府中姊妹来家中小聚。太太昨儿个写了帖子,心下有些拿不准时日,打发我来请了老爷去定夺呢。”

陈斯远颔首应下,道:“你且先回,我过会子就去。”

绣橘应下,扭身见苗儿、条儿两个嘀嘀咕咕、掩口吃吃而笑,绣橘便翻着白眼离了书斋。

陈斯远不紧不慢舒展身形,叫了红玉来伺候自个儿更衣,这才施施然往中路院而去。

不一刻进得正房里,见迎春又起身来迎,陈斯远急走两步上前扶住,道:“夫人何必客套?快坐下说话儿。”

迎春笑着落座,与陈斯远道:“昨儿个写了帖子,本待重阳日邀了云丫头、三妹妹、四妹妹来府中小聚,转念一想,说不得重阳日夫君另有安排。且此时秋风瑟瑟,后园景致凋零,相聚一场没得败了兴致。我便想着,不若过了重阳,待初雪后邀了姊妹们来小聚一场?”

陈斯远笑道:“二姐姐思虑得周全,我别无异议。”当下又扯了迎春略略丰润几分的手儿好一番嘘寒问暖。

迎春心下熨帖之余,说道:“旁的都好说,就是不敢吃多了。孕吐也就罢了,每回都顶着胃口,不住的打嗝。”

陈斯远肃容道:“灶房就在中路院,最是方便不过。往后二姐姐少食多餐,何时能吃便吩咐厨房去做就是了。”

迎春犹豫道:“是不是有些太过劳烦了?”

“哪里劳烦了?”

见陈斯远郑重其事,二姑娘方才笑着应下。她在荣国府时,每日家都是两餐三点,到得陈家改成每日三餐,自是有些不大习惯。

夫妻两个闲话半晌,正蜜里调油之际,忽而有芸香到来,鬼鬼祟祟入得内中,抬眼巴巴儿瞥了陈斯远一眼,张张口欲言又止,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陈斯远瞧着就好笑,道:“何事?”

芸香隐晦瞥了迎春一眼,道:“我那三姐姐来了,说是有事儿求见老爷。”

芸香的三姐乃是尤三姐身边儿的使唤丫鬟,名冬梅…嗯,芸香姓马。

二姑娘迎春极为识趣,当下就道:“想来是有要紧事,夫君只管去前头答对,正好我寻了宝妹妹、林妹妹商议商议。”

陈斯远应下,起身与芸香一道儿往前厅而去。

须臾进了厅中,那冬梅敛衽一福,不待陈斯远落座便道:“老爷,昨儿个傍晚有位姑娘叩门,自承姓花、名袭人,说得了老爷之允,这才寻上门儿来只求托庇家中。”

袭人?她怎么跑出来了?

略略思忖,陈斯远回想起来:是了,宝蟾去了宝玉身边儿,袭人这是自忖姨娘位份没了指望,这才赶忙抽身而退?

过得须臾,陈斯远方才颔首道:“她既来了,便让其暂且安顿就是了。”

冬梅答应一声儿,又期期艾艾道:“另则,姨娘临行前让我问一声儿,老爷何事得空也往沙井胡同歇一晚上。”

陈斯远道:“知道了,这两日我得空便去。”

冬梅再没旁的事儿,告退一声儿,自行乘车回了尤氏姊妹处。

陈斯远闲适一日,本待转天去尤氏姊妹处,顺便瞧瞧袭人。谁知转天一早便觉头目昏沉,精神恹恹,晴雯入手便觉其额头滚烫。

这下可不得了,唬得迎春、黛玉、宝钗纷纷围在床榻前,又急吼吼请了鹤年堂丁道简问诊,待诊得只是感了风寒,三女方才略略放心。

待打发芸香送走了哭笑不得又艳羡不已的丁道简,陈斯远瓮声瓮气与三女道:“我素来身子康健,实则总是这般也不好,偶尔感一回风寒,说不得还是好事儿呢。容儿身子单弱,快别陪着了,免得过了病气。”

黛玉指了指面上遮着的口罩,嗔怪道:“先不说有此物遮挡,单说身子骨,我如今只是瘦了些,可不似先前那般弱了——”

话说了半截便被宝钗止住,道:“林妹妹快打住,后头的话可不好浑说,仔细好的不灵、坏的灵。”

黛玉为之一噎,便笑了笑不作数。

赶过了黛玉,陈斯远又赶迎春,两女无奈之下,只得先行回了房。

书斋中只余宝姐姐一个,陈斯远待要再赶,宝姐姐就笑道:“我素来内壮,仔细些定不会过了病气的。”

陈斯远推拒不得,想了想,干脆给自个儿戴了口罩。

昏昏沉沉过得大半日,到得这日下晌陈斯远方才有了几分精神。心下拿定主意,来年春暖花开前,再不扯了晴雯等往听月楼上胡闹,正待吩咐五儿随意取一本史书来解闷,谁知这会子芸香又来。

宝姐姐起身到得外间问过几句,旋即领了芸香入内,说道:“夫君,荣国府好似又生事了,前脚赶了袭人,后脚老太太身边儿的大丫鬟琥珀又自尽了。”

陈斯远一怔,道:“自尽?好端端的怎会自尽?”

宝钗方才又不曾细问,这会子便也看向芸香。

芸香心有戚戚焉,说道:“听闻琥珀姐姐的死…与宝二爷有关。”

“哈?”

芸香思量着说道:“我妈妈也是从婆子口中听来的,好似前一日琥珀往绮霰斋去寻麝月,不知怎地便醉了过去。恰好宝二爷打太太院儿回来,见了琥珀便动了心思…过后太太得了信儿,见琥珀哭得要死要活的,便好生劝说了一场。

本道此事就此过去,谁知昨儿个下晌,老太太打发琥珀去将私库里的猫眼石取两枚来,说是给云姑娘做丁香用。琥珀去了四库,也不知怎么就想不开了,寻了井便跳了下去…等四下人发觉,琥珀姐姐早已气绝了。”

陈斯远与宝钗听罢,相视一眼俱都狐疑不已。一则,绮霰斋莺莺燕燕不绝,琥珀虽模样周正,却算不得多出挑,宝玉怎就会趁人之危要了琥珀?

二则,似琥珀这等主子身边儿的丫鬟,便是并非完璧,也不耽误婚嫁,琥珀一时失身又怎会寻死觅活?

三则,琥珀可是管着贾母私库的大丫鬟,怎么偏偏就是她?

陈斯远心有九窍,宝姐姐也是个多思多想的,小夫妻对视一眼便觉此事定然另有蹊跷。

待打发了芸香退下,宝姐姐偎身凑坐床头,低声与陈斯远道:“宝兄弟虽是个多情的,却断不会犯下这等没起子的事儿,我那姨妈…八成又在打老太太的主意了。”

此为应有之意,陈斯远点点头,叹息道:“且看吧,老太太春秋已高,此事过后只怕有的闹了。”顿了顿,又道:“妹妹得空且回老宅说一声儿,免得一时不察又被太太诓了去。”

宝姐姐略略讶然,旋即想到,琥珀这一死,贾母定有所察觉,姨妈王夫人的算盘落了空,说不得便要将主意打在自家头上…可不就要提醒妈妈多加提防?

宝姐姐不迭应下,赶忙寻了莺儿叮嘱一番,又打发其去往外城报信儿。

谁知待宝姐姐回转书斋里,便见宝琴那丫头正擎了汤碗,一羹匙一羹匙地喂陈斯远吃药。宝姐姐略略蹙眉,当即悄然退出来,随行的文杏便道:“太太怎地不声不响就走了?往后岂不是要让二房的得了势?”

宝姐姐笑道:“她才多大?再是献殷勤也无用。我这会子去了,琴丫头一准儿夹枪带棒的,我若还嘴,反倒显得自个儿小气;我若不还嘴,岂不是平白受了气?与其如此,莫不如不与她计较呢。放心,夫君心下有数着呢。”

倏忽两日,陈斯远风寒渐好,那偷空便来的宝琴反倒染了风寒。陈斯远哭笑不得,便往东路院东厢来瞧宝琴。

瞧着这丫头可怜巴巴歪在炕上,喷嚏不绝,又瓮声瓮气的小模样,陈斯远便道:“我说什么来着,偏你要逞能。”

宝琴委屈道:“我都病了,远哥哥也不说安慰人,反倒要来怪我。啊嚏”

陈斯远笑着坐下,揉着宝琴的小脑袋道:“好好好,我不怪你。且说说,要我如何安慰啊?”

宝琴眼珠乱转,忽而笑道:“旁的也不用,只下月中远哥哥能宿我房里一回就好。”

“就这?”

“嗯,就这。”

陈斯远捏了捏宝琴的脸颊,道:“罢了,这事儿我应了。”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