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元奖金和“先进生产者”的荣誉,如同在林磊这潭看似死水的处境里投下了两颗石子。荣誉虚名,禽兽们或许酸一酸也就罢了,但那五元实实在在的钞票,却像一块滴着油的肥肉,时刻撩拨着无数根敏感而饥饿的神经。
接下来的几天,林磊能清晰地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密集和复杂。阎埠贵有事没事就往前院溜达,碰见了总要旁敲侧击地问问“奖金打算怎么花?可不能乱花啊!”,话里话外透着想分一杯羹的算计。中院贾家的门帘似乎掀开的频率更高了,偶尔能瞥见后面那双浑浊而贪婪的眼睛。
就连一大爷易中海,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突然变得扎手、不再听话的学徒工的价值和威胁。
林磊对此一概冷处理,要么含糊应付,要么直接无视。他心里清楚,这五元钱,绝不能像原身那样,被几句好话或一场道德绑架就轻易“借”出去或“捐”掉。它必须变成能持续产生价值的资本,或者提升自身阶层的硬通货。
机会很快来了。
周末休息,他没像其他青工一样出去闲逛,而是早早去了厂里附近的废品回收站和旧货市场转悠。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之前寻找修复卡尺的工具时就来过,但这次目标明确——自行车零件,或者一辆完整的、能修复的二手自行车。
一辆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意义远超代步工具。它是身份的标志,是效率的象征,更是极度紧俏的硬通货。买新车需要票券,难如登天,但二手市场,尤其是“拼装车”,却存在着一丝缝隙。
他兜里揣着那五元钱,还有之前系统偶尔兑换攒下的一点零碎毛票,以及更重要的——用部分系统能量和废旧零件跟厂里库管员私下换来的几张工业券(极其冒险,但值得)。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偏僻的旧货摊角落,他发现了一辆几乎散了架的“永久”牌二八大杠。车架锈蚀严重,轮胎瘪气干裂,链条锈死,铃铛、车座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龙头和两个歪歪扭扭的轮圈。
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堆废铁。但在林磊眼中,他却看到了希望。车架主体结构没有硬伤,只是锈迹;轴承、齿轮这些核心部件,或许还能挽救!
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精准指出各处毛病,他最终以三元五角钱加两张工业券的“巨款”,拿下了这堆“废铁”。
接下来的几天,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泡在了这堆零件上。车间下班后的空档成了他的宝库。利用车间的工具(小心避开郭大撇子),动用系统兑换的少量除锈剂和润滑油,结合《钳工操作要点》里关于机械装配的知识,他开始了艰难的修复工程。
除锈、校正、润滑、更换无法修复的小零件(用废旧零件改制或再次冒险用少量情绪值兑换)…每一个步骤都耗费心血。【负面情绪值】在这个过程中缓慢消耗,化为了 indispensable的工具和辅助材料。
整整一周的忙碌,当最后一个零件——一个从废料堆找到、经他亲手打磨抛光、虽然旧却锃亮的车铃铛——被安装到位时,一辆焕然一新的自行车呈现在眼前。
深绿色的车架虽然还能看到一些无法彻底去除的锈斑,但整体透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沉稳。轮胎补好了气,链条恢复了顺畅传动,车把和座管被他调得恰到好处。甚至,他还给车座包上了一层自己缝制的、厚实的旧布套。
虽然是一辆拼装的、有明显使用痕迹的二手车,但在这个年代,足以称得上“精品”!
周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磊推着这辆精心修复的自行车,走出了车间。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翻身骑了上去。
“嘎吱…”车轮转动,发出轻微而顺畅的声响。晨风拂过脸颊,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和畅快感。
他骑着车,没有直接回四合院,而是在厂区附近绕了一圈,熟悉车感,也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直到估摸着院里人都该起来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蹬车往回走。
当他骑着这辆绿色的二八大杠,车把上挂着那个“先进生产者”的搪瓷缸子,稳稳地驶入四合院大门时,就如同往滚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
“哗——!”
整个院子,从前往后,瞬间被引爆了!
前院正在扫地的阎埠贵第一个看见,手里的笤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眼镜后面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张着嘴,半天合不拢:“自…自行车?!林磊?!你…你哪来的车?!”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变了调,瞬间传遍了全院。
中院,正在晾衣服的秦淮茹闻声回头,看到骑在车上的林磊,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湿衣服掉进盆里溅起水花都浑然不觉,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深刻的刺痛感——她家连饭都快吃不上了,他居然买上自行车了?!
贾家的窗户“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贾张氏那颗肥硕的脑袋挤出来,看到自行车,眼珠子瞬间红了,如同被抢了食的野猪,发出尖锐的咒骂:“挨千刀的小绝户!哪来的钱买洋车?!肯定是偷的!抢的!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这黑心肝的!”
傻柱刚揉着惺忪睡眼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掉到脚面上,酸水直冒:“我操…真他妈邪性了…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就连一向深沉、很少露面的易中海,也闻声从屋里踱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那辆自行车和林磊,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色阴沉得可怕。自行车…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工人的消费层次!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后院的老太太们也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看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羡慕、嫉妒、震惊、怀疑、贪婪…各种复杂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林磊和那辆自行车上。
全院轰动!
林磊在这片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目光和议论声中,不慌不忙地下了车,支好车梯。他拍了拍车座,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阎埠贵,淡淡一笑:“三大爷,旧货市场淘的零件,自己瞎攒的,没花几个钱。”
这话没人信。但没人能拿出证据反驳。
阎埠贵喉咙滚动了一下,看着那辆虽然旧却明显能骑的车,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是极度嫉妒和算计的光芒。他干笑着:“好…好…真好…林子你有大出息了…”
林磊不再理会他,推着车,在一片死寂和无数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穿过中院,走向后院自家门口。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个院里的地位,将因为这两个轮子,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麻烦会更多,眼红的人会更疯狂。
但同样,这也意味着,他拥有了更快逃离这个漩涡、奔向更广阔天地的可能。
自行车铃铛在晨光中反射出一抹冷冽的光。
新的风暴,已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