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他抬手，一拳轰在仙门之上。
拳出，无帝威，无仙光，只有……
人间烟火！
拳骨炸碎，帝血飞溅，可仙门亦被轰出一道裂缝，门后传来一声轻“咦”，似有无上存在第一次正视这个凡体。
“再来。”
林凡再出一拳，裂缝扩大，门后露出一只眼睛，冷漠、高贵、永恒，似俯瞰蝼蚁。
“凡体，你可知仙门后是什么？”
“是长生？是永恒？是自在？”
“不，是孤独，是冷漠，是无情，是万古寂寥。”
“你，还要进来？”
林凡第三拳轰出，裂缝彻底炸开，门后世界显化——
那是一片废墟，一座残破仙域，仙王尸横陈，真龙骨化山，凤羽化灰烬，连时间都死去，只剩永恒的灰与白。
“原来，仙也死了。”
林凡低语，却一步踏入，“那便由我，重开仙域，重燃仙火。”
“凡体，亦可为仙！”
轰——
仙门彻底炸裂，化作漫天光雨，落在昆仑，落在北斗，落在宇宙每一处角落。
那一刻，凡人间，有稚童抬头，看见黑夜裂开，一道光落下，化作一朵青莲，莲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平凡却又无比耀眼的人。
他背对众生，面向废墟，轻声道：
“仙路，今日起，凡者亦可走。”
“我林凡，为凡间开第一剑。”
“此后——”
“凡有血气者，皆可为仙！”
……
昆仑，黑雪骤停，一缕朝阳破晓，照在叶青脸上。
他浑身是血，却咧嘴大笑，以剑撑地，跪向仙门方向：
“弟子叶青，恭送老师——”
“凡仙！”
……
林凡踏入仙门，脚下发出“咔”的脆响。
那是一截真仙胫骨，晶莹如玉，却被他一脚踩成粉末。
风一吹，骨粉飞起，竟化作漫天符文，每一枚都是“长生”二字，可惜残缺不全，像被野兽啃噬过的经卷，只剩呜咽。
远处，一座仙王城半边坍塌，城门上还悬着鎏金匾额——
“长生天庭”四字，被暗红仙血浸透，血珠犹自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更漏，为死去的仙域计时。
林凡伸手接住一滴。
血珠入手，立刻化作一尊微小仙王，披头散发，嘶吼着挥拳杀来。
啪！
林凡两指一捻，仙王碎成光屑，指缝间却留下一道灼痕——
仙王血，可伤凡体，却也可炼凡体。
“原来，仙的死，也能滋养凡的生。”
林凡低语，迈步向废墟深处。废墟中央，有一口井。
井沿雕九仙朝拜，井内却是一片漆黑，连光落下都被吞噬。
井旁，插着一盏铜灯，灯芯已灭，灯体裂痕纵横，像被一剑劈过，却仍倔强地立着。
灯座铭刻：
“愿以仙火，照凡间一灯。”
落款——
“荒”。
林凡眸光一凝。
“荒天帝……也曾来过。”
他抬手，指尖那枚“凡”字符飞出，落在灯芯上。
噗！
一缕赤红火焰燃起，非仙火，非道火，只是人间灶火，微弱却温暖。
火焰一起，井内黑暗顿时翻涌，传出锁链拖动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被惊醒。
“凡火也敢点长生井？”
黑暗里，一只苍白手掌探出，指甲漆黑，指节生有仙金倒刺，一把抓向林凡。
林凡不躲，任由手掌抓住肩膀。
咔嚓！
肩胛骨瞬间粉碎，可那手掌也被“凡火”灼伤，发出刺耳嘶鸣，黑烟升腾，竟露出森森白骨。
“凡血，亦可焚仙。”
林凡另一只手抬起，并指如剑，一剑斩下。
没有剑光，只有一缕炊烟，像乡下黄昏时分的袅袅青烟，软绵无力，却将那只仙手齐腕切断。
井内传来愤怒咆哮，黑暗沸腾，似要爬出更多怪物。
林凡却将铜灯提起，灯芯对准井口，轻声道：
“凡火，照幽冥。”轰——
一缕火舌落下，井内黑暗被烧出大洞，露出下方景象——
那是一具具仙王尸，被铁链穿骨，吊在井壁，每一具额头都钉着一枚“长生”符钉，鲜血顺着符纹流入井底，汇成一方血池。
血池中央，一朵黑莲绽放，莲心坐着一个“仙胎”，五官与林凡……
一模一样！
仙胎睁眼，瞳孔却是两枚“仙”字，冷漠开口：
“混沌大帝，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等了三个仙纪元。”
“你开门，我替你去长生；你闭眼，我替你守墓。”
“现在，把身体……给我。”
仙胎抬手，整座废墟骤然亮起，亿万残阵复苏，化作一方“仙凡逆转大阵”。
阵纹一闪，林凡顿觉自身他字符在飞快黯淡，相反，仙胎眉心却浮现同样字符，越来越亮——
它在夺舍！
“力量，不是你这样用的。”
林凡摇头，抬手一拳轰在自己胸口。
咔嚓！
心脏碎裂，却喷出一缕赤红血气，化作千万灯火，散落废墟。
每一盏灯火里，都映出一幕人间：
有稚童放纸鸢，有老翁垂钓溪，有红妆出嫁，有白发送葬……
灯火微弱，却连成一片，化作——
人间画卷！
画卷展开，与仙阵对峙。
仙阵要高悬九天，人间偏要落地生根。
仙阵要独行长夜，人间偏要万家灯火。
两股力量轰然相撞，无声无息，却让整个仙域废墟瞬间“老去”——
青砖风化，白玉成灰，连时间都长满皱纹，像被抽干水分的橘皮。
仙胎发出怒吼：“区区凡意，也敢逆仙？！”
林凡一步踏出，已至莲心，与仙胎面对面，几乎鼻尖相触。
“凡，不是逆仙。”
“凡，是仙的起点，也是仙的终点。”
“今日，我以凡身，送你归凡。”
话落，他伸手插入自己胸膛，掏出那枚破碎心脏，心脏里却嵌着——
那截灯芯！
灯芯一现，铜灯自燃，火焰顺着林凡手臂蔓延，瞬间点燃仙胎。
仙胎挣扎，黑暗与仙光齐爆，却被火焰一寸寸烧成……
凡胎！
五官融化，化作泥点；仙骨软化，化作凡骨；最后“噗通”一声，仙胎变成一具泥塑，跌坐莲心，再无声息。
火，越烧越旺。
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凡火所过之处，仙王尸化作泥土，真龙骨化作山岭，凤羽化作秧苗，血池化作清泉……
短短片刻，废墟之上，竟出现一方仙界。
林凡赤足走在仙界，掌心托着那盏铜灯，灯芯已短，火光将熄。
他俯身，将灯插入仙界中央。
“此后，仙域不存，凡间长存。”
“此地，更名——”
“凡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