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飞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重复凤牺方才的话。
“废除修为……赶出涂山……”
这对于一个涂山狐妖来说，恐怕比死亡更残忍。
除了一气道盟的那些人类道士以外，妖界不知道也有多少人对涂山虎视眈眈。
失去涂山的庇佑，又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涂飞也是满眼惊恐地看向许诺，又绝望地望向凤牺，最后目光落在冷雨身上，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乞求。
“女……女王！我错了！可……可我方才真不知他是新任大司务啊！”
周围的狐妖们也纷纷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震惊与压抑。
他们终于彻底相信了这个荒谬的事实——这个人类真的成了涂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司务！
冷雨作为狐妖之王的命令自然不容置疑，但让一个人类来决定涂山狐妖的命运，这让他们本能地感到屈辱和不安。
一时间，众人看向许诺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也有恐惧。
凤牺紧抿着嘴唇，眼神复杂地看着许诺。
她讨厌许诺的无耻，也同样讨厌涂飞平日里没事就缠着她，但废除修为赶出涂山……这个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涂飞虽然鲁莽冲动，对许诺抱有敌意，但本质并非大奸大恶，其仇恨人类也是事出有因。
然而，此刻凤牺却不能开口求情，因为聪慧如她已然看了出来，今日这场冲突，本就在冷雨的预料之中。
许诺以人类的身份出任大司务，必然会引起诸多非议和不满。
所以，冷雨才要借助这场冲突，来替许诺立威，从而将这份不满的情绪压制下去。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很不巧，这把“火”如今刚好烧到了涂飞的头上。
“涂飞，你冒犯的人并非是我，跟我道歉又有何用？”
冷雨淡淡的开口道。
“大……大司务！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冷雨那平静却深邃的注视，全都聚焦在许诺身上。
他成了决定涂飞命运的关键。
许诺脸上那惯常的惫懒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涂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瘫软在地、满脸恐惧的狐妖。
周围静得可怕，只有苦情树树叶飘落的细微声响。
“涂飞……”
许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狐妖耳中。
“你刚才问我‘有什么资格’，对吧？”
涂飞身体一颤，不敢回答。
“现在，资格这个问题，冷雨大人已经替我回答了。”
许诺的目光扫过围观的狐妖，那锐利的眼神让不少狐妖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我懒得再跟你掰扯这个，我就问你，袭击涂山大司务，按涂山律例当废修为，逐出涂山，是也不是？”
他最后一句，提高了音量，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
“是……是……”
涂飞声音发颤，面如死灰。
“那你认不认罚？”许诺继续追问道。
涂飞绝望地闭上眼，认命般地点了点头：“认……我认罚……”
想来也是，他是个人类，自己又刚刚得罪了他，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凤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空青则是紧张地抓住了姐姐的衣角。
花羽面无表情，冷雨则依旧平静地看着，仿佛在观察许诺会如何行使这份突如其来的权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许诺会冷酷地执行处罚时，许诺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玩味：
“认罚就好，不过嘛……”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本大司务新官上任，还没烧完三把火，就这么废掉一个小牛马，好像有点亏啊~”
众人一愣，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诺蹲下身，近距离盯着涂飞惊恐的眼睛：“涂飞，你这条命，现在捏在我手里。
废修为，逐出涂山，你死路一条。
但本大司务今天心情……嗯，还算凑合，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要不要？”
听到这句话后，涂飞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睁开眼，拼命点头：“要！要！谢大司务开恩！谢大司务开恩！涂飞愿为大司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要能保住修为和留在涂山，做什么他都愿意。
“赴汤蹈火？”
许诺嗤笑一声，站起身。
“用不着那么壮烈，本大司务看你身板还行，是个干活的好料子。
正好，不出意外的话，我有个想法，到时候可能需要个包工头，就你来吧。”
听到这句话后，涂飞完全懵了，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
凤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向许诺的背影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探究。
与此同时，冷雨平静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赏。
“怎么？不乐意？”
许诺挑眉。
“乐意！乐意！谢大司务不杀之恩！涂飞一定尽心竭力，戴罪立功！”
涂飞反应过来，激动得连连磕头。
虽然这包工头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但比起废除修为，这简直是天大的恩典！
许诺拍了拍手，仿佛掸掉灰尘，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目光看向冷雨：
“冷雨大人，这样处置，您可还满意？”
冷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大司务处事，自有分寸。既已立威，又予其改过之机，甚好。”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认可。
许诺此举，既维护了涂山的规矩和自己作为大司务的绝对权威，展现了雷霆手段，又未赶尽杀绝，留下了怀柔的空间。
这个人类的心思，确实不简单。
“好了，此事已了，大家都散了吧，大司务，你跟我来一下。”
“是，冷雨大人。”
望着许诺和冷雨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凤牺的眼中也是闪过一抹复杂。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许诺这家伙竟然跟冷雨变得这么有默契？
就在凤牺暗自思索之际，一旁的空青却是突然小声开口道：
“姐姐，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现在许诺成了大司务，那姐姐你岂不是没法再逼他当你的压寨夫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