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仿佛是言出法随一样，那横冲直撞的无人穿越机，忽然发出一声爆鸣。
接着，机头喷出一股黑烟，暂时失去了推进力。
即便如此，还是跟着惯性，歪歪斜斜地向着女孩儿扎过来。
不过时间已经足够了，刘小华快步上前，伸出手来，一巴掌拍掉那横冲直撞的穿越机。
啪嚓！
穿越机砸在了一旁的花坛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片破碎的塑料花瓣被震飞，落在杂草横生的草坪上。
“姑娘，你没事儿吧？”
刘小华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旁边的女孩儿。
女孩似乎惊魂未定，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啊眨。
刘小华这才注意到，妹子的睫毛是真的长，忽闪忽闪的，好像洋娃娃一样。
但表情却很冷漠，仿佛刚刚要被撞到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低下头来，盯着刘小华的手，用没什么波动的语气提醒道：“你……受伤了……”
刘小华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拍穿梭机的手，被刮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鲜血一点点地往外冒，凝成了一颗颗的小血珠。
诶，注意到了之后，还有点痛了。
“啊——我的穿越机！”
旁边传来了一个熊孩子的喊声。
他颠颠地跑过来，摘掉了头顶上带着的穿越机专用vr眼镜，心疼地从花坛中捧起那堆碎片。
活该！
刘小华在心里骂了一句。
想必，他今晚回家，会被揍的不轻！
敢在居民区里玩无人穿越机，就是欠揍！
“我没事。”
刘小华扭过头来，冲着女孩儿摆摆手。接着，看了眼她手中捧着的几个大箱子，主动说道：“我帮你搬吧。”
不管怎么样，都是邻居，帮一把是一把。
“不，不用了……”
没想到，妹子竟然拒绝了！
刘小华有点意外，强调道：“我手没事儿……”
“真的不用了……”
妹子说完，还后退了退。那双眸子晦暗不明，似乎有点讨厌跟自己接触。
艹！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这妹子也太不识好歹了！
自己刚刚才救了她好吗？
不过，这事儿也不好解释。
总不能跟人家妹子说，那无人穿越机是自己一句话给搞炸机了吧？
可不想再被人当成神经病了！
他也不想再跟这妹子多费口舌，索性扭头就走。
身后，好像听到了妹子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艹！
刘小华的脚步微微一顿。
踏马的，更气了！
以后啊，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在管闲事，我刘小华就是狗！
越想越气，刘小华重新迈开步伐，脚步也越来越快。他气冲冲地走进公寓楼，昏暗的灯光在头顶上微微闪烁。
灯泡好像有点接触不良，发出“滋啦”的细微噪音，光影在斑驳的墙皮上短促地跳动。
这破灯，又坏了。
刘小华走进电梯，也没等那妹子，按下了五层。
吱嘎——
伴随着电梯门合上，刘小华气顺了许多，似乎还有一点报复的快感。
狭小的电梯轿厢里弥漫着消毒水得味道，他看着倒影在电梯门上的自己，嘴角还有点僵硬。
没错，自己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肿么了？
现在的一些小姑娘啊，真不值得帮助……
对比之后，果然还是荷小棠好啊！
电梯很快来到了五层，刘小华注意到，隔壁房间门前，还放着不少的快递箱子。
箱子堆在一起，跟个小堡垒似的，把走廊过道的光线都堵得狭窄了几分。
这小姑娘，是在网上买了多少东西啊，进货来了？
她那么瘦弱，估计不好搬吧……
艹，刘小华，可别当狗啊！
他冷静下来，扭头就打开了自家的房门，走了进去。
啪嗒。
房门一关，好像把整个世界都隔离出去了一样。
窗外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广告无声闪烁，隔着廉价窗帘透进来微弱而变幻的光，照在清冷的屋子内。
刘小华立刻松了松衬衫领口，就像是回到地穴的哥布林，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个租来的小窝，并不算很大，一共二十多平米，是一室一厨，外加一个特别小的卫生间。
屋子里的装修也很简单，一张不大的床，贴着窗户，摆在墙边。
床附近是一张电脑桌，外加一张电竞椅。
再后面是个布艺的衣架。
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摆设了。
简单，却舒适。
刘小华几下蹬掉身上的衣服，先钻进那巴掌大的卫生间里，简单冲了个澡。
等这一切都处理完，本想研究一下《万物沟通术》，或者跟荷小棠聊两句。
但刚刚躺到床上，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上心头。
好累……
好困……
虽然很多谜团在脑海中萦绕，但强烈的困意战胜了一切。
可能是前两天熬夜的关系，所有的精神都被透支掉了……
睡觉……
天大的事情，也等睡醒再说……
窗外不知道谁家的空调外机沉闷作响，规律得如同催眠的白噪音。
不知不觉，刘小华彻底进入了梦乡。
……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内。
狭小的房间里，装修同样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而旁边的墙角，还堆着不少箱子，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没搬出来。
房间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昏黄，大部分空间都沉浸在幽深的阴影里。未拆封的纸箱投下棱角分明、层叠交错的暗影。
方书瑶用标准的鸭子坐，坐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同时，一张小矮桌支了起来，上面摆着一台轻薄的商务电脑。
她伸出手来，轻轻拽了一下腿上有些下滑的白丝，重新勒住大腿肉。
接着，打开了电脑，熟练地进入了一个交友软件页面，正是【界友】。
电脑屏幕是房间里唯一强烈的光源，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冷得像块冰。
方书瑶切出一个朋友的聊天框来，犹豫许久，终于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上面输入了一句话。
“目标污染程度，5%……”
很快，聊天框里弹出了文字。
“才接触一天，怎么污染的这么快？”
方书瑶面无表情，继续敲打键盘。
啪啪——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过分安静的小房间内，显得格外清脆。
“原因不明，请求指示——”
“继续观察！”
“收到——”
她合上电脑。
屏幕的光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熄灭，房间彻底沉入角落箱子的厚重暗影中。
……
凌晨五点半。
“滴滴滴——”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刘小华是被闹铃声叫起来的，他伸出手来，在床边胡乱摸了两下，抓到手机，习惯性地划了一把。
闹铃声停了，刘小华也醒了。
他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重新拿起手机，这才发现，昨晚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界友】。
哎呀，昨晚睡得太死，手机收到信息都没听到。
刘小华赶忙划开屏幕，戳了进去。
【孤星玄女：我刚下班，你睡了吗？】
【孤星玄女：看来已经睡熟啦！】
【孤星玄女：晚安哦！】
【孤星玄女：猪猪盖被子.jpg】
这是第一次有姑娘对自己说晚安……
她确实不一样。
刘小华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屏幕，编辑信息。
【来根华子：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来根华子：晚安来不及说了，早安啊！】
【来根华子：猪猪起床.jpg】
等了一会儿，姑娘没回复，估计是睡着了。
在动物园上班，应该也很辛苦吧。到了晚上，也要照顾那些动物什么的。
不知道，月薪是多少……会不会比自己赚得多……
刘小华活动了一下脖子，穿鞋下床，简单洗漱了一下。接着，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拿出一袋速冻饺子，放在锅里煮了起来。
灶台火苗是冰冷的蓝黄色，锅里的水很快翻滚起来，弥漫开淡淡的面粉味蒸汽。
旁边放着手机，正播放着短视频。
“知名运动品牌竟然在喜马拉雅山燃放烟火，引发众怒……”
“某米手机紧急改名，疑似碰瓷水果机……”
“预制菜如此高价，当成现炒菜卖，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听着这些视频，饺子已经煮好了。
刘小华坐在书桌旁边，一口一个吃了起来。
“现在这些有钱人啊，一个个脑子都有泡。”
他捧着超市打折买的不锈钢碗，有感而发。
自己经常因为太过贫穷，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想起自己也是某米的用户，于是决定再出新机绝对不买了。而那个运动品牌，全都是天价，坑的都是有钱人，瞧不上他这样的穷哥们……
至于预制菜……
刘小华低头看了眼碗中一个个圆滚滚的速冻水饺……
啊，我这一盒才四块钱啊，那没事儿了。
就爱吃预制菜。
填饱了肚子，刘小华换上那身廉价的西装，扎好跟缰绳一样的领带，出门准备上班。
《万物沟通术》虽然很有意思，但现在没时间研究。
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影响自己上班！毕竟，自己的能力只是跟物品沟通，而不是点石成金啊！
身为一个上班族，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当牛做马，赚点窝囊费。
这份工作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好歹也是个正经行当，刘小华还是舍不得辞掉的。
尤其公司最近新来了一位女总监，非要搞优化，自己可不想上优化名单！
鲁迅说过，当牛做马是很艰难，总好过连牛马都当不上。
对他而言，每天两点一线，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日常。
踩上皮鞋，出了门，正准备反锁，刘小华忽然发现，门把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个白塑料袋，里面装着一瓶奶茶。
不仅如此，奶茶上面还放了一片Hello kitty的创可贴。
上面那粉色的小猫咪，好像在对着自己招手一样。
这是……隔壁的白丝妹子送的？
看到这些东西，刘小华对自己这位女邻居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没办法，谁能生一个白丝的气呢？
不过这奶茶……嚯，还是奈雪的。看来，人家小姑娘的条件，比自己好多了。
或许，她跟自己一样，只是有些孤僻，有点自闭，不喜欢交际罢了。
行吧，看在奶茶的份上，可以理解。
刘小华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于是，顺手把创可贴塞进兜里，匆匆下楼。
别说，这40一杯的奈雪，就是比6块一杯的蜜雪好喝。
甜，真的甜！
对不住了蜜雪，咱们先别联系了，我怕奈雪误会！
刘小华大口喝着奶茶，往地铁站走去。
赶在安检前，把奶茶都给喝光，顺利上车。
车厢里塞得像沙丁鱼罐头，空调的冷风也吹不散人堆里蒸腾出的热气，后背立刻渗出一层薄汗。
唉，大家都是牛马，谁也别怪谁。
接着换乘了两次，忍受着差点把自己挤怀孕的人群，总算是来到了公司楼下。
身前是一座十五层高的写字楼，就盖在沿街的位置上。
“光谱银行”
巨大的宋体文字，印在大楼一侧，红彤彤的彰显着银行的气派。
银行有钱，老板也很富有……
但，跟自己这个月薪五千的底层牛马，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小华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这才迈步走进了银行内。
此时，银行奢华的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真棒，自己是大楼里唯一的牛马。
刘小华因为要赶一份报告书，所以提前了一些时间。
他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来到了电梯前，按下开关，准备去十一层的办公室。
等待的时间略微有些无聊，刘小华几乎是下意识的，掐起了《万物沟通术》的手印。
等了一会儿，刷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刘小华正要进去。
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透着一股子骚气：“不，不要进来……人家今天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