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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介意我抽烟么?”顾怀极其自然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白两色的烟盒,扭头冲陆景晃了晃。

“你随意。”陆景瞥了一眼顾怀。

“您也来一根?”顾怀左手开车,右手一掀,一抖,一根香烟就弹了出来,他叼在嘴上,随手将烟盒递给陆景,一根香烟随即弹出,动作潇洒利落。

“这个牌子,很少见。”陆景没有接,看了一眼香烟外盒。

香烟是红白两色,写的并不是炎夏文字,而是北大陆的瓦伦西亚文。

香烟包装并不算精致,烟盒是硬板卡纸,内里裹了一层锡纸,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一排排散发着粗劣烟草气息的香烟。

梅花K的记忆中有这种牌子的香烟,在北大陆的瓦伦西亚联邦,这种香烟是流浪汉、农场主以及雇佣兵的最爱。

廉价、刺激、提神,这玩意儿比咖啡要有效的多。

见陆景没有接,顾怀笑了笑,极其自然地收了回来,重新收回兜里:“不抽烟是个好习惯。您可能不知道,这玩意儿来自瓦伦西亚,我花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人给我带回来这几包。”

说着,顾怀又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枚亮银色绘有眼睛纹路的打火机。

叮。

火石与滚轮摩擦的声音响起。

火苗窜出,点燃香烟。

顾怀眯着眼睛,倚靠在车座上,长长吐了口烟圈。

一股粗劣的劣质香烟刺鼻味道从驾驶座上飘散开来。

迈巴赫上面的通风系统很好,顾怀又打开了车窗,香烟的味道只飘到后座一点儿就随风而散。

“抱歉,每次做事之前,我都想来上一根这玩意儿,它能让我平静下来。”顾怀说道。

陆景沉默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车流。

“先生,你们是高中毕业聚会?过完这个暑假,就要上大学了?真好,其实我也收到过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只是,我没有去。真羡慕你们,如果当年我要是去上大学该多好,也会,我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为什么没去?”陆景问。

“大概是因为命运吧。”顾怀眼中满是感慨:“您可能也看得出来,我是瓦伦西亚联邦人。

您应该也知道,十年前,瓦伦西亚联邦与半岛那次战争,不,现在来说,应该叫侵略。

那一年,瓦伦西亚联邦开展了全国大征兵,我十八岁的时候,接到了两份通知书,一份是大学录取通知书,另一份是入伍通知书。

我接受了的征召,成为了瓦伦西亚联邦的一名陆军士兵。

后来,因为表现优异,我成功进入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秘密战术小队。

我们被派往另一个国家,执行刺杀、斩首、搜集情报这些作战任务。

我满心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我热爱的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抵抗侵略。

直到后来,我们输了,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才是侵略者。

我们被骗了,过往的荣耀成了耻辱的刻痕。

我们得到的那些勋章一文不值,即使连一杯最粗劣的龙舌兰都换不来。

战败之后,瓦伦西亚遣散了我们这些老兵,我们像是无用的垃圾一样被扔掉了,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我回到家里,甚至羞愧到不敢抬头,我怕看到父亲和奶奶失望的眼神。

可是,我的父亲却拍着我的肩膀,说回来了就好。

父亲很高兴,用他微薄的积蓄买了一堆十分丰盛的食物和葡萄酒和奶奶一起庆祝我的归来。

我吃饱之后,躺在自己的床上,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一切,不用回忆从前,在父亲的帮助下找了个修车工的活,每天干完活准时回家和父亲以及奶奶一起吃晚餐。

可是我错了,那些过往依旧如同梦魇般缠绕着我,我每晚都会做噩梦,梦中全都是一张张鲜血淋漓的脸,他们伸着手大声谴责我,向我索命。

我只有每晚在枕头下藏着枪,握住枪才能睡着。

那天,我在房间里睡觉,父亲走过来,想要给我盖被子,当时我正在做噩梦,我吓坏了,看也没看,抬手给了他一枪……

父亲一下子被我贯穿了胸膛,他满身血污地倒在我的怀中,张嘴却始终说不出话。

窗外,是他刚给我买的新车,一辆天蓝色的福特,是用他半生的积蓄买的。

他进入我的卧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已经变成了一头怪物,我能做的,只有远离我的亲人,回到地狱赎罪。

我没敢告诉我奶奶这件事,我骗了她,说父亲出了远门。

我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又将奶奶送往了养老院,并且给她存了一大笔钱,足够她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

我离开了瓦伦西亚,重新回到了那个地狱,在那里,每天都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死去。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死在那里。

有一天,我所在的小队被军队围困在一个小村庄里,飞机不断从空中向我们投掷高爆弹,坦克也轰鸣着向我们开炮,整个村庄的土地像是被犁了一遍,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焦黑弹痕。

我的耳朵不断嗡鸣,弹尽粮绝,周围的队友一个个地死去,我也放弃了挣扎,躺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周围全都是我的队友们横七竖八的尸体。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格外的平静,我所期待的死亡,终于来临了。

但是我错了,我看到了神迹,我亲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闲庭信步般朝我走来。

无数子弹倾泻在他身上,全都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就好像,那个男人不存于这个时空一般。

男人就这样从我的身边走过,走向敌人的阵地。

随后,我便听到了无数的哀嚎以及机枪怒吼的声音,那声音简直像是地狱大门洞开,无数怨灵挣扎着要从地狱大门里出来。

就算我捂住耳朵,那些尖叫哀嚎声也响彻在我的鼓膜,就像是它们没有通过我耳朵,而是通过我的灵魂让我感知到的。

那些惨烈的声音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随后,便是一片死寂。

是那种真正的死寂,没有虫鸣,没有鸟鸣,甚至连溪水的声音,草叶摇晃的声音都彻底消失。

我强自忍住内心的战栗,硬撑着身子朝敌人阵地走去。

硝烟、焦土、荒草之间,燃烧坠落的飞机残骸,履带遍布血肉的坦克,以及地上横七竖八,死状惨烈的尸体。

血、无尽的血、流淌成河的血。

血泊中,无数的尸体倒在地上,他们瞪大眼睛,眼球凸起,神色狰狞可怖。

他们的枪口瞄准对方,互相拥抱,匕首则毫不留情的扎入后背心脏的位置,还有人用牙齿咬住对方喉结,另一个则用手指扣碎对方眼球。

就好像,他们见到了平生所遇见的最为可恨也最为可怖的东西,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无一例外。

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间炼狱,那一定就是眼前的景象。

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脑门,我跪倒在地,剧烈呕吐起来

等我抬起头,却看到了更为不可思议的景象。

血色残阳,荒草弥漫,战争、尸体、硝烟,血肉横飞的人间炼狱之中,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静静伫立其中,衣物、皮鞋一尘不染,像是下凡的天使。

看到这一幕,我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

也许,那个男人就是神明,是来惩罚我们这些罪人的。

后来,他并没有杀我,而是收我做了弟子。

他告诉我,这个世界充满了污秽,而我们,就是注定要清洗这个世界污秽的使者。

而我的后半生,将为此奉献终身……”

“那个……打断一下。”陆景抬起头,分外诚恳:“你下反诈中心APP了么?”

这尼玛盯上爷爷的该不会是一群疯子吧?

如果是的话,那倒是什么都解释的通了。

陆景听着的时候就在心里犯嘀咕。

他刚才在听顾怀“点一支烟,淡淡说起从前”的时候就一直在心里默默汇总信息。

【男人能够横穿战场,子弹从男人的身上无阻碍的穿过】

【军队的人都在自相残杀】

根据这两条信息,陆景严重怀疑,对方是在用特殊的草药制作幻境,然后诱导所有人自相残杀。

光是陆景知道的,能够达成这样效果的草药,就有七八种。

可以将它们配比混合之后,点燃,又或者下在饮水之中,又或者二者结合,先下在水中,然后再利用烟气激发。都可以发挥出效果。

这种东西一般是骗子密教使用的手段,梅花 K之前就接到过这样的悬赏。

目标是岛国上其中一支密教的密教头子,他们的活动据点在一个岛上,表面上是一个修身瑜伽团体,暗地里则是一个欺骗信徒钱财的密教。

他们常用的手段就是串通医生,故意伪造病历,告诉信徒有大病,然后再由密教成员将绝望的信徒拉到密教,通过特制的草药触发信徒的幻觉,让信徒觉得密教头子是天神下凡。

等信徒在密教接受治疗后,再由医生告诉信徒病情有所好转,信徒就会对密教信以为真,并且坚信自己是因为神迹才治好的,从而心甘情愿的奉献出所有钱财。

陆景的雇主就是一个被密教欺骗的苦主,她被密教欺骗,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有病,将自己的一半家产都捐献给了密教。

后来,她在治疗的过程中,无意之间,听到密教教徒与医生的交谈,这才明白自己受骗了。

就在她带着儿子逃跑的时候,被密教教徒抓住了,给钉进了棺材里面,埋进了土里。

她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单亲妈妈,有一个对她念念不忘的信徒,偷偷摸摸去救了她,这才从那个魔窟里逃了出来。

在逃出来之后,因为担心自身安全,单亲妈妈就掏出另一半家产在摩伊拉酒店悬赏。

摩伊拉酒店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梅花K。

这个任务是梅花K做过的最轻松的任务,他假装信徒,去医院十分不走心的过了一遍流程之后,就混入了密教的大本营。

在接受幻觉草药治疗的时候,因为K的体质远超常人,所以原本应该持续2个小时的幻觉,在他眼前也就持续了5分钟,他带的抗幻觉药都没用上就结束了。

然后K就百无聊赖地看着一群原始人似的密教成员在密教头子的带领下,又唱又跳地蹦跶了一个小时,像是一群活蹦乱跳的猴子

他百无聊赖的都快睡着了。

好不容易敷衍这群密教成员到晚上,他这才趁着看守他的密教成员睡觉的功夫,悠哉悠哉地将整个岛都逛了一遍,顺便还看了一眼密教头子和俩胸大臀翘奶白的樱花妹一起洗鸳鸯浴,如果梅花K没记错的话,这俩樱花妹好像还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女优。

原本还想多看两眼,但可惜密教头子有点快,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陆景见没什么意思就默默回去睡了一觉。

等到第二天,所以密教成员齐聚一堂,来到岛中央最大的礼堂。

礼堂十分宏伟,金碧辉煌,里面装潢神圣洁白,地板也如同羊脂玉,光可鉴人。

密教教徒们穿着洁白的衣服,唱着圣歌。

密教头子为梅花 K正式受洗。

密教头子拿起圣水,轻点他额头,梅花K作为回应,掏出沙漠之鹰一枪爆头。

按照常理来说,接下来的剧情就应该是所有人尖叫着跑开,梅花K在背后一枪一个。

结果大家就好像没看到一般,就连最近的,脸上身上被崩了一脸血的密教信徒,都一脸神圣的唱着圣歌,像是密教头子不是死了,而是荣登极乐,飞升成仙。

苍白的尸体、殷红的鲜血、洁白的圣堂、欢快的圣歌,场面诡异的让人心里发凉。

梅花K挑挑眉头,毫不犹豫地开枪,爆头。

这些密教成员就像是傻狍子一般,一动不动地让梅花K杀了个干净。

倒是那些核心成员,跑得很快,还跪在梅花K身前,嚷嚷着要献出密教头子多年的财富。

梅花K一枪一个,不到一小时,就全都解决了。

至于那满地的尸体,会由摩伊拉酒店的清道夫负责处理。

这次任务是梅花K在代号红桃3的时候处理的,级别很低,也很轻松。

但圣堂里那群羔羊死去前的模样,却让他记忆很深刻。

他总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任何人骗了,不然,死都会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陆景看来,顾怀应该也是被那个男人洗脑了。

对于这种人,劝是劝不回来了,只能杀掉。

不过,在杀掉之前,陆景还是有些好奇,顾怀所见到的男人是谁?

他是不是在布菲斯酒店的 30层?

为什么要杀自己和爷爷?

就算是疯子,也得有个理由吧?

“放心,我没疯,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我还是分的出来的。”顾怀淡淡说道。

一柄黑色的左轮手枪顶在了陆景脑门上:“抱歉,虽然你我素不相识,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但我必须杀掉你。”

“这是你第二次拿枪指我了。”陆景面色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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