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弟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道：
“这位师伯的情况，我自会说个清楚，你等不必心急。”
“有劳师兄了。”张允恭敬地道。
“嗯，你等不在内门，没听过黄道阁尉迟师伯的大名，这位师伯复姓尉迟，名讳上春下秋，丹术高明，他炼制的丹药连太上长老都在服用，昔日想拜入他门下的人从这儿能排到山脚……”
张允知道他口中的太上长老指的就是青羽宗的两位金丹老祖，驻世超过三百年，照此说来这位尉迟师伯确实是极擅炼丹了。
却听那执事弟子又道：
“不过他最近出了点儿意外，相貌变得有些…有些奇特，连带着性情也和过去不大一样，之前去黄道阁的内门弟子稍有不慎，便惹怒了他，被臭骂一顿赶了出来。”
“你可愿去？”
张允心想此人多半变得奇丑无比，偏又十分在意外表，因此性情大变，喜怒无常。
若仅是如此，自己倒也不是无法忍受，机缘难得，总该去试试，拱手道：
“多谢师兄提醒，我愿意去。”
“那好，你去之后，切记不要欲盖弥彰，夸他好看，更不要表现得怕他……总之，要掌握好分寸，懂了吧？”
“师兄放心，我明白。”
执事弟子闻言满意地点头道：
“师伯吩咐的事只要办妥，平日里再勤快些，倒也不用太过担忧。”
说罢转过头去，对方觉贤没好气地道：
“你的庶务可选好了？”
方觉贤知道自己咳那两声惹得对方不悦，只得恭恭敬敬上前递上玉简：“劳烦师兄，都选好了。”
执事弟子倒也无意多为难他，接过玉简，看了一眼，道：“随身玉牌拿来。”
方觉贤忙取出玉牌奉上。
执事弟子将玉牌和玉简贴在一起，念动口诀，伸出一指，指尖白光闪闪，在玉简上刻画片刻，又将玉牌抛回给方觉贤，口中说道：
“行了，方师弟，你明日辰时，径往外门青末峰交接巡山，莫要迟误。”
方觉贤应了声“是”，张允见状也取出玉牌，正要奉上，执事弟子摆手道：
“不必，你这差事与庶务不同，师弟明日再来此处，我亲自带你去尉迟师伯的丹阁就是。”
毕竟收了灵石，他对张允的态度要好上不少。
张允又道了谢，正准备开口告辞，执事弟子笑道：
“是了，还不知道师弟如何称呼，洞府何处？愚兄杜函青，在内门青鸣峰修行。”
张允拱手道：“见过杜师兄，在下张允，洞府粗陋，在外门青叶峰上。”
“青叶峰…”杜函青默念一声，似乎无甚印象，旋即释然，微笑道：
“张师弟先回去吧，明日也不需太早，巳时来此与我汇合便好。”
张允应了，和方觉贤一齐告退，出了千机殿。
殿外的青石广场上，陆续有外门弟子降下飞舟，去往殿内。
方觉贤回头瞅了一眼，才低声道：
“你真要去那什么黄道阁做杂役？我总感觉这事有点问题，可是又说不上来…”
张允也觉事情意外的顺利，但据他这两年观察，青羽宗以正道自居，门风不恶，内门又在老祖和掌教的眼皮底下，理当不会有事。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方觉贤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乘舟飞起，一路上交流修炼心得，出了内门护山大阵，约期再会之后，相互道别各自回山去了。
……
玄鉴仙府内。
黑色的灵田上，长着一棵碧绿色的小树，只有手臂粗细，一人多高，枝叶绿得要滴出水来，上头挂着七枚玉白色的果子。
这果子唤作靛果，也叫“孔雀胆”，修士服用可以增长修为，年前张允在青羽山上见过，故而识得。
直接催熟灵草出售不是个好主意，所以张允花了数十天时间，寻到了这颗果树，移入仙府栽种。
原本在野外两年就会被人摘去的靛果，在仙府中生长两天左右，年份将近五十年，大小基本不变，只是颜色从青转白，通体呈现无暇的玉白色时便算熟透，若不摘下，则会自动从枝头脱落。
张允轻轻摘下六枚靛果握在手里，元神回归肉身。
玄鉴阳面的秘密，他暂时还没能看出端倪。
这五十年熟透的靛果，对炼气四层的张允来说，却是大补之物。
可惜每日最多只能服用三枚，再多便无法炼化，白白浪费罢了。
但三枚靛果服用炼化之后，所得法力也几乎与他静坐吐纳六七个时辰相差不多了。
这才叫事半功倍！而且比催熟灵草更省事，也更安全。
张允将三枚果子收入储物袋，留下三枚放在身前。
服下一枚靛果后运功炼化半个时辰，然后服用下一枚，三枚全部炼化完毕后，张允继续老老实实按照《一炁长青真诀》打坐修炼……
翌日。
虽然杜函青说巳时赶来即可，张允还是提前半个时辰到了青湖峰千机殿。
殿内空空荡荡。
他在偏殿找了个角落闭目打坐，直到估摸着巳时将近，正要睁眼，神识微动，感应到有人前来。
随即听到一声朗笑：“张师弟久等啦！”
杜函青一袭轻袍缓带，跨过殿前高槛，满面笑容。
青羽宗尚青色，张允这等外门弟子的青衣只能说合身，而杜函青等内门弟子的服饰则是宽大许多，更显飘逸出尘。
张允忙起身执礼：“哪里，有劳师兄为在下专程走这一趟。”
杜函青心情甚佳，哈哈一笑：“事不宜迟，张师弟，咱们边走边说罢。”
张允应了一声，暗想杜函青不至于为三颗灵石欣喜至此，他的神色中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是因为替尉迟春秋物色到了自己这个合适人选么？
出得大殿，杜函青请他同乘，两人的飞行法器并无区别，但杜函青法力较张允深厚的多，飞行速度也快出不少，脚下的峰峦迅速向后退去。
“张师弟，你不识灵草，此事我已同尉迟师伯说过，他老人家自会给你时间去学，但你也要多用些心思，尽快上手，否则师伯一不高兴，吃亏的是你，到时候我也爱莫能助了。”
杜函青看他低头不语，若有所思，出言提醒道。
“师弟明白，”张允趁机试探道，“只是…尉迟师伯身上发生了何事？师兄能否告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