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面色平静地听完了贺年的汇报。
对于官军纪律败坏,以至于堕落到盗匪都不如发地步,洪承畴并不惊讶——无论是对于原本那个洪承畴,还是现在夺舍了洪承畴的这个穿越者的灵魂,都对这个时代的官军是什么德行有着非常充分的了解。
“把领头的带过来。”洪承畴平静地下令。
两名亲兵立刻将那名被鞭打得皮开肉绽的把总拖拽到洪承畴面前,摁倒在地。
洪承畴俯视着脚下这名军官,语气平淡:“报上你的姓名、所属。”
那把总挣扎着抬起头,声音颤抖着答道:“卑……卑职王大有,原……原是真定守军把总,后……后经遴选,调入督师麾下新军中营……”
洪承畴的脸色顿时凝住了。他缓缓重复道:“新军中营?”
他没想到,这些士兵是自己在保定编练的新军的一部分——和新军的大部分步兵队伍一样,他们都没有和楼烦骑兵一样随洪承畴前往登莱平叛,而是奉命留守河北。
“是……是……”王大有不敢抬头。
“两个月前本督前往登莱平叛前,曾三令五申,要求尔等留守各部严明军纪,恪尽职守,保境安民。”洪承畴的声音依旧平稳,“你却竟敢率部劫掠民间,屠戮百姓,你可知罪?”
王大有磕头如捣蒜:“督师明鉴!卑职……卑职冤枉啊!是……是这镇中刁民勾结匪类,卑职奉命清剿,方才……”
“勾结匪类?”洪承畴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辩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贺年。”
“末将在!”
“将镇中百姓请来几位,与这位王把总当面对质。”
“得令!”
还未等贺年迈开步子,王大有慌忙喊了起来:“督师……卑职……实话实说……卑职…卑职一时糊涂!是……是弟兄们许久未发饷银,实在是饿得没办法,才……才出此下策啊!求督师开恩!卑职……”
“饿得没办法?”洪承畴再一次打断了王大有的话,这次的语气更加冷冽,“四月份本督出发时,已经一次性发放足额饷银予留守各部。按新军双饷标准,即便这两个月分文未得,之前所发也足以支撑不少时日了。何来‘饿得没办法’之说?”
“再说了。”洪承畴继续说道,“就算缺饷,你为何不向上官禀报情况,反而在这里劫掠屠戮百姓?是他们欠你们的军饷吗?”
王大有被问得哑口无言、汗流浃背。他知道,任何关于“欠饷”或者其他什么理由的辩解在洪承畴面前都是苍白无力。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软在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卑职…卑职有罪……是……是卑职鬼迷心窍,见这王家集富庶,又……又觉得督师远在山东,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因此动了贪念……才带着兄弟们……督师饶命!督师饶命啊!”
洪承畴不再看他,对贺年吩咐道:“将所有参与劫掠的军士姓名、所属详细登记在册,单独关押。另外,派人去请金总兵以及李、张二位副将。”
在平定登莱之后,洪承畴麾下的四位骑兵统领再一次获得了晋升,都由参将晋升为了副将。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