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推开隔间门。
五天闭关，B区的气氛似乎更加凝滞，仿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许多目光或明或暗，敬畏有之，嫉妒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
一位新人，就因为一场周考核，突然冲到所有人的头顶坐着，人们震惊过后，肯定会是大面积的嫉妒与不服。
不遭人妒是庸才，都在意料之中。
白屿熟视无睹，径直朝着B区1楼方向走去，林薇的隔间在那里。
按照之前的约定，两人需要交换这几日收集到的信息，尤其是铁壁那边可能存在的动作。
只是...
刚转过 B区拐角，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早啊。”
白屿猛然转身，楼梯角落的长椅上，正坐着一个人，而自己刚才居然没发现对方。
是陈央。
这位执法员依旧胡子拉碴，手里把玩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酒壶，没什么干劲的模样。
见白屿望来，他眼皮都没抬，只是含糊地笑了笑：“倒是比我想的能熬，我还以为你不敢出来了。”
“陈执法。”白屿点头致意，语气平淡。
此人给他发过物资，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陈央上下打量：“一个人宰了恐狼，还捎带脚清理了那么多杂碎，嘿，这些年预备营里，这么生猛的新人，可不多。”
“运气好。”
白屿带着一丝警惕，准备离开。
“诶，急什么。”陈央叫住他，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空着的长椅，“聊聊？”
白屿目光微凝，略作沉吟，还是走过去坐下。
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这名“贼”权利还不小。
陈央没立刻说话，灌了一口烈酒，像是陷入某种回忆，慢悠悠道：
“你这天赋，要是放在高墙里头...呵，大人物们都得把你当宝贝供起来，最好的冥想法，最充足的资源，最安全的修炼环境...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拿命去拼去抢。”
“陈执法员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
陈央打了个酒嗝，“顺便提醒，在神启可别想着逃走...，以前不是没有‘天才’试过，结果嘛...都成了肥料，滋养这片废土了。”
“谢谢提醒，我没别的想法，只想变强，活下去。”
白屿回答得滴水不漏。
既然这位执法者要聊，白屿便顺势反问，将话题引向他想知道的一个方向：
“说起来，像我这样的人，陈执法肯定见过不少，如今获得‘狼’称号的有多少人？”
“狼？那可都是怪物中的怪物，不过嘛...‘狼’可不多。”
“不多？”
白屿眉头轻佻，他曾经计算过死亡率，加上预备营存在的年限，再怎么也有十数人才对。
“名额定死了的，就七个位子，对应七大途径。”
陈央嘿嘿笑了两声，小拇指掏着耳朵，“规矩很简单，比如你是心渊低语途径，熬够三年，通过试炼，博士就会考核你。如果你各项数据全面碾压现在的狼二，那恭喜你，可以上位了。”
“那狼二？”白屿顺着问。
“他？”陈央撇撇嘴，“自然是淘汰，这是神启最基本的规则。”
终于切入正题了。
白屿心中凛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
“我只见过狼二大人，其他的...似乎从未在预备营露面。”
“大人物的信息可是很宝贵的...小子，我凭什么告诉你？”
“是我唐突。”
白屿作势欲起。
“欸，年轻人就是没耐心。”
陈央将喝空的金属酒壶抛来，“血库里那口‘灼喉’可让我馋了好久，可惜我每月就那点薪酬，你小子现在是有钱人了，帮我打一壶酒，就破例跟你唠几句。”
白屿接住酒壶，问道：“馋？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包括陈执法您今天出现在这...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明言。”
“哎，说穿就没意思了嘛，理由很简单，提前烧烧未来‘狼’的冷灶，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老了，还能得你几分照拂，让我这废物多活几天。”
陈央耸耸肩，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
白屿掂量了一下酒壶，略微思索后道：“可以。”
两人并肩走向血库，一路上遇到不少预备役。
那些人见到白屿时，眼神里满是敬畏，纷纷侧身让开道路；
而看到陈央，又多了几分忌惮，连大气都不敢喘。
白屿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细节记在心里，——陈央在执法队里的地位，似乎比表面看起来要高。
血库内，那位女执法员见到白屿和陈央一同进来，她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起身，语气恭敬：“陈哥，您来了。”
陈央摆了摆手，指了指白屿手里的酒壶：“给这壶装满，记他账上。”
“好嘞。”女执法员接过酒壶，动作麻利。
白屿注意到，其他几位执法员见到陈央，也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点头示意。
“陈哥在这儿待了多少年？”白屿状似随意地问道。
陈央靠在柜台上，声音漫不经心：“记不清了，大概...十年？还是十五年？反正比你们这些小家伙待的时间都长。”
他顿了顿：“资历老，总能得到些特殊待遇。”
很快，酒壶装满。
这一壶“灼喉”花费了白屿8个积分。
陈央拧开壶盖，脸上露出满足的陶醉表情，这才缓缓开口：
“狼一，万物母巢途径，最神秘的一个，十多年没回神启了。”
“狼二，你见过，深渊低语途径，性子傲得很。”
“狼三，虚空星轨途径，天赋极高极高，被称为‘千年一遇的天才’，常年在外执行任务。说起来，你俩给人的感觉很像。”
“狼四，不朽基石；狼五，万象晶核；这两位子...目前空着。”
“空了？”白屿适时表现出惊讶。
“嗯，死了。”陈央平淡得像在说天气，“上一个狼四，测试新收容物时被反噬，炸得只剩渣。上一个狼五，试图融合两种冲突元素，嗯...自焚了，挺惨的。”
他灌了口酒，指向头顶：“狼六，纳米之弦途径，咱们基地的‘大管家’，所有设备、监控、能源调度都归他管，那家伙...更像机器而不是人。”
最后，陈央语气变得正经起来：“至于狼七，因果圆环途径...一个让人敬仰的人。”
白屿心中一震，机械途径的狼六！
这与那股冰冷的窥探感完全吻合，并且动机、能力都能对得上。
狼子的内斗还是特意针对自己？
白屿思索小会儿后，压下心中的波澜，点头道：“多谢告知。”
“不客气，发达了想着老哥就行。”
陈央摆摆手，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走了，背影依旧颓废。
在神启，似乎每个人都有沉甸甸的往事...
白屿在原地驻足片刻，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有些事情过早接触不一定是好事，先解决眼下问题吧。
打定主意，他转身走向林薇的住处。
越靠近林薇的隔间，周围空气就越压抑。
能察觉到，几道隐藏在阴影里的暗哨，那些目光如同蛰伏的毒蛇，藏得极深。
显然，这些是铁壁派来的眼线，只是碍于他如今的实力，不敢贸然动手。
白屿走到 B-1-17号隔间前，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片刻后，门被拉开一条缝。
“你可算来了~”
林薇一把将白屿拉入房中，房门砰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