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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门口。

贺卫国嘴中呢喃了两句,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略显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大步向前,朝着楼梯口走去。

回到办公室时,他手上多了一个档案袋。

里边装着各种“红头文件”

除了《芙蓉》杂志编辑部发来的《任务说明书》与“借调函”外,还有相关部门的《政治鉴定书》、地委宣传部盖章的《组织意见书》,以及他签过字的《申请书》。

有了这些东西,“借调”省城,就算是成功一大半了。

接下来,他只需带着这些东西到《芙蓉》杂志编辑部,完成相关的“入职”手续即可。

“二十号报到,也就是说还有七天,倒是来得及!”

去省城前,他打算回沅水县一趟。

这一去,估计过年都只怕回不来。

谁知道会不会安排值班!

毕竟这年头,省级以上单位,也才放假七天。

而这还只是纸面上的规定,实际上,除了某些人,大多数人,春节也得轮流值班。

可以说,比起后世的“公务员”来,眼下的“干部”,反倒更像“打工牛马”。

…………

沅水县,造纸厂家属区。

厅内,贺卫国正“叮叮当当”摆着碗筷。

屋外,狭窄的走道上,人声,锅勺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今天掌勺的是大嫂王翠兰,她父亲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某单位的食堂大厨,而她也自是学了两手。

这不,就在她颠勺之际,一旁,大姐贺子怡则帮忙为她打着下手。

至于大哥贺建国,他正和依靠在椅子上的父亲贺鹏举下着象棋。

“吃马!大哥!那卒不能吃!”

“飞象呀!马跳这,是死棋……”

“爸……您架炮呀……!”

“你小子到底帮谁呀!观棋不语真君子不知道吗!一边待着去!别妨碍我和爸一较高下!”

贺建国瞪了一眼在一旁上蹿下跳的三弟贺家国,回头继续看向棋盘。

父亲贺鹏举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就死活不愿再待了。

正好医生也说依照他现在的恢复情况,可以回家疗养了,于是,前段时间便出了院,回到了家中。

由于是工伤,加上需要疗养数月,父亲贺鹏举便索性向厂里打了申请,以伤病为由,打算提前退下来让自己大儿子贺建国转正接班

厂里经过再三讨论,最终同意了申请,在赔了一笔工伤费后,父亲贺鹏举就正式退休了。

“姑爷来了!赶紧带孩子进去吧!这天也怪冷的!衣服上的雪赶紧拍掉一些,别给着凉了!乐乐!冷不冷呀?吃糍粑吗?吃呀!给!外婆给你掰一小口尝尝……”

母亲的话从外头传来,这不禁引得贺卫国几人朝门口看去。

果然,房门很快被推开了,一股寒风夹杂着雪花瞬间涌了进来。

这时候,大姐夫李兴邦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小女孩穿着一件花棉袄,戴着个虎皮帽,手中还拿着半块糍粑。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乐乐吗!!让外公抱一个!”

父亲贺鹏举一见来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他面带微笑,张开了双臂。

“姐夫!”

“姐夫……!”

“大姐夫!你来了!”

“乐乐……!赶紧喊人!别这么不礼貌!”

“大舅!二舅!三舅!外公!”

小女孩一听自己父亲这话,赶紧奶声奶气的对着屋内几人一一喊道。

小女孩名叫李乐乐,前不久刚满四周岁,正在读幼儿园。

“爸!”

这时候,李兴邦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父亲贺鹏举接过他手中的孩子后,却是对李兴邦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看得出来,他似乎对李兴邦有些意见。

贺卫国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一见眼前这一幕,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回想起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大哥对他说的那些话,一想到自己大姐在婆家的遭遇,他却也不好说什么。

这年头,“重男轻女”实在是一个比较普遍的现象。

好在,大姐那婆婆虽然嘴上唠叨,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再加上“亲家公”是个明事理的人,大姐在家里面,地位也还算稳固。

就是大姐夫李兴邦的耳根子比较软,夫妻俩因此在前些日子吵了两句,闹了些矛盾。

今日,他抱着孩子过来,估计也是想趁此时机,劝大姐回去的。

对此,他倒是没什么意见。

大姐夫尽管耳根子软了点,但家境还不错,对大姐也好,孩子就不用说了,虽然是“闺女”,但却疼爱有加,并未因为是“女孩”,就一脸嫌弃。

…………

十多分钟后,饭菜终于做好了。

圆桌旁,一家人皆都坐到了一起。

大家有说有笑的聊着。

大姐贺子怡或许是看在家里人面子上,也没再与大姐夫李兴邦冷脸相对。

而这里边,最受欢迎的自然得当属李乐乐了。

对于这个“小妮子”,大家都是由衷的喜欢。

不过很快,大家的话题就转到了贺卫国身上。

“卫国……恭喜你呀!没想到今年你官运亨通,短短大半年时间,就从县文化馆的一馆员,一路升到了省级刊物编辑!”

面对李兴邦的夸赞,贺卫国却笑了笑,谦虚说道:“大姐夫!你说笑了!我这次只是借调过去,组织关系还在地委这边了!”

“呵呵……调过去那不是迟早的事!”李兴邦笑了笑,又将目光投向大哥贺家国身上:“建国,我听说最近造纸厂换新厂长啦?”

“嗯……好像是从省轻工业厅直接下来的!一上任就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现在厂子里正议论纷纷……!不少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你小子可别掺和知道吗?那些人让他们闹去!”这时,一旁的父亲贺鹏举插话说道。

“爸!您放心!我不会的!”

“大哥……厂子里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何突然换新厂长啦?我记得之前的蒋厂长好像刚上任没多久吧?”

“蒋厂长进去了,上边查了账,说是贪了不少钱,还有钱主任,他也跟着进去了……新来的这位何厂长一上任就定了不少新规定……!”

“对了!前两天,这位何厂长还说,要办个什么技术报……!”

“技术类内部报刊?这位新来的厂长思想还真是有点……前卫!”贺卫国笑了笑,并不怎么看好。

县造纸厂,虽然属于国营大厂,直接归属于省轻工业厅,但职工人数鼎盛时期也就千来人,现在顶多八百。

这么点人,学什么不好,学人家真正的国营大厂办技术内部刊物。

也不瞅瞅自己有几斤几两。

办这个,还不如给职工发点福利啥的。

“咚咚咚……请问贺鹏举同志在吗?”

“谁呀!”

大哥贺建国听到门外声音,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询问道。

当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却愣在了原地,惊咦道“咦……你是……何厂长?您……您怎么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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