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披肩、肤白貌美，小巧的鼻子格外高挺。
这简直就是画上的美人！
不对，这女子不会弹琵琶！
赵远在蔚州见过真正的歌女，她们弹琵琶可不是这个姿势。
“不听歌，速速离去！”
那女子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官人，小女子是来求救的！”
赵远心中一动：“你从何而来。”
“关外！”
赵远微微颌首，“小二，开个客房！”
“好嘞！”
没多久，赵远、刘黑牛便与女子共聚一室。
“好了，这里没有外人，你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女子欲言又止，似乎担心刘黑牛。
赵远拍了拍刘黑牛的肩膀，正色道：“这是我的手足兄弟，可以信任。”
女子明白自己没有取得赵远的信任，当下说道：“足下可是蔚州的赵千户？”
刘黑牛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在千里之外竟然还有人知道自家千户的名头。
“不错，正是在下！”
“我知道接下来说出的事情，可能太过骇人听闻，但还请千户相信，我所言句句属实”
“洗耳恭听”
“我叫乌云其其格，我的父亲是蒙古大汗林丹汗！”
是真还是假？
赵远并不打算牵扯其中，“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千户，在大明自身难保！公主若有要事，还是另请高明吧。”
“千户，我在草原上听说过你的威名，能让正蓝旗丢盔卸甲的汉人将军太少，我的父皇战死后，兄长打算归附女真，可黄台吉是杀害父皇的凶手，我们察哈尔族宁愿南下成为大明的子民，也不想助纣为虐，成为女真的奴隶！”
历史上，察哈尔人十万帐部众被杀的只剩下三成，其中一半还成了金人奴隶！
不得不说，这乌云其其格的选择其实没错。
“乌云公主，这等大事，你可曾找过朝廷？”
“找了，族人用四百匹马投石问路，但你们汉人只想牟利，根本不敢得罪金人！”
赵远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勾当。
察哈尔蒙古此时多半只剩下些老弱，倘若依附，顶多获取名义上的好处，可一旦被金人迁怒，极有可能被朝廷秋后算账。
崇祯八年，女真人难得安稳了一年，这要是引得他们发兵来攻，谁敢担此罪名？
能在大明官场上厮混的人物，个个滑不溜秋的，根本不愿接受这个烫手山芋。
“乌云公主，我官小位卑，实在做不了主”
“若你能让我们族人顺利入关，我便将大元传国玉玺交给你！”
传国玉玺？
察哈尔族确实是北元正统，更是蒙古帝国黄金家族的守护者。
大明开国时，因为未曾获得传国玉玺，朱元璋便自行篆刻了一个玉玺！
如果能够让玉玺重归大明，这必将是天大的功劳。
赵远忍不住吸了口冷气，“乌云公主，玉玺在你手中的消息，你没告诉边将？”
乌云其其格重重颌首，“没错，他们胆小怕事，我怕他们得了玉玺翻脸不认账！”
赵远来回踱步，焦虑不已：“你们还有多少族人？”
“愿意跟我一同南附的只有四千部众，再不入关，一旦女真察觉不妥，他们就可能循迹杀来”
“青壮有多少？”
乌云其其格迟疑片刻，最终和盘托出：“其中青壮不到六百，剩下的都是妇孺和孩子！”
果然！
察哈尔族真正的精锐应该都已经降金了，剩下的老弱这才有机会逃出来。
只是，时间已久，找不到传国玉玺的女真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办，如果没有传国玉玺，大明朝廷很可能不会接受察哈尔人。
没有多少青壮，多是老弱，一旦接收了，还要花钱养着这些人。
现在，虽然有玉玺，但赵远一时半会也拿不到，这就无法取信于人了。
“你们还有口粮吗？”
“还够三天！三天之后就没有吃食了”
“我可以出钱，为你们买些粮食果腹，你有门路吗？”
“有，边将认钱不认人，只要给好处，什么都能运出去”
“好，眼下我还有押运的差事，你给我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我一定设法让你们入关！”
乌云其其格看着赵远的眼睛，正色道：“好，你是个英雄，我相信英雄的承诺，我等你十天，十天之后，如果你有好消息，可以在榆林卫关外西北二十里处吹响它！”
赵远接过海螺，重重颌首。
沉甸甸的海螺有些温热，这位察哈尔的公主确实交出她的信任。
乌云其其格转身离去，“赵千户，记住，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我会带着最后的族人远离这片土地，草原上我们无法生存，那我们就往西去！不过，就算是死，最后的察哈尔人也绝不会跪倒在女真人的马下！”
赵远还能说什么？
原本进城是来散心的，现在倒好，竟然又接到一副嘱托。
四千部众，如果进不了关，真有可能被女真人杀死！
崇祯八年，正是女真统一蒙古的年份。
若非关内的流寇，大明还有可能出兵滋扰，可现在，只能错失良机，眼睁睁看着黄台吉一统草原。
等到了明年，大明将面对一个真正可怕的大清！
到那时，女真人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们不必担心出兵大明时，蒙古人会出来搅风搅雨。
因为到了那时候，原本敢于滋扰反对的蒙古人也将成为女真的奴隶，成为厮杀在前线的炮灰！
蒙古也将成为蒙古八旗，他们再也不是大明的盟友了，而是金人的帮凶！
赵远叹了口气，只可惜自己官职太低了，时间又太赶，否则倒是可以向宣大总督卢象升禀明利害。
乌云其其格走后，刘黑牛摸着脑门说道：“千户，你真的要帮助这些察哈尔人？”
“是啊，察哈尔人如果都成了金人的奴隶，咱们大明在草原上可就没有一个朋友了。”
“可现在他们只有几百青壮，就算救了，又有什么用处？”
刘黑牛咧嘴笑道：“是我白操心了，千户有决断就好，反正我都听你的！”
“好了，既然已经与察哈尔人有了联系，那些战马就不必问了，省的节外生枝”
“得令！”
“咱们现在出城吧，让黄二虎进城享受享受！”
“那他得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