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密铳？
这玩意工部售价在八十两一支，是大明军中最贵的单兵武器。
如今，九边精骑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十八两，鲁密铳之贵可见一斑。
不过，王朴刚刚夸下海口，此时自然不能装死，“赵老弟既然开口，为兄自然不能不应，只是营中鲁密铳数量有限，只能给你五杆！”
五杆鲁密铳就是四百两！
倘若没有门路，便是有钱也买不到！
赵远笑道：“多谢王总兵，”
王朴开了头，山西、大同本地的镇将相互对视一番，全都点了点头。
赵远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哪能让王朴这个臭外地的拉拢了过去？
虽说鲁密铳确实稀有了些，但仗不住人多呀。
于是乎，这个军将表态愿意赠予赵远两支，那个总兵表示可以抽调一支。
这么一来二去的，竟然又凑出六柄，楞是比王朴多出一柄来！
王朴自然知道这些将官的意思，他只是“哈哈”大笑，“恭喜赵老弟啊，这十一柄鲁密铳可是千金不换啊！”
赵远团团作揖，“诸位大人的恩情，在下铭记于心，！”
焦源溥见事态圆满，当下笑道：“好了，本官已经备好庆功宴，诸位今日便开怀畅饮吧！”
“多谢抚台！”
巡抚设宴，这可罕见的很。
要知道焦源溥颇为清廉，他就任之后，从不参加宴请。
现在难得有了这个机会，众人都显得十分热忱。
众人说说笑笑，倒是王朴有意与赵远落在后头。
赵远再三致谢，王朴却不以为意，“无妨，不过是几支鲁密铳罢了，日后为兄若是手头宽裕了，便是多送你几支也无妨。”
“多谢兄长厚爱！”
“焦抚台赴任大同以来，到处都是烂摊子，蔚州大捷也算解了他燃眉之急，让他颜面有光！”
……
王朴毕竟是京营出身，对于朝中动向十分敏感。
要知道，上任巡抚刚刚因为得胜堡失陷，金人如入无人之境而被拿下，如今，焦源溥甫一上任便有了战果。
这说明赵远是一员福将！
金兵寇边的时候，数万精兵在边地搅得一片混乱。
三边之中，唯有宣府与其交战，逼得金兵暂退，但也仅仅是逼退，并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大捷。
如今，陈奇瑜剿匪失败，朝廷损兵折将，正需要一场大胜来挽回颜面。
区区一个蔚州便斩首五百有余，甚至击杀了带队的甲喇章京！
这等大捷，甚至连当朝阁老都坐不住。
“速速奉于天子！”
近来皇帝喜怒无常，已然杖毙了多个内侍，也是该报个喜报让他息怒了。
“蔚州大捷？”
听闻是山西战报传来，朱由检便一字一句看了起来，“嗯？这赵远是何人门下？竟能斩首两百有余！”
呈于朝廷的奏章自然不能长篇大论，越简洁越好，所以朝中官员竟然没有一人知晓赵远的来历。
倒是吏部侍郎使人从去年的吏部档案中翻出了赵远的档案。
朱由检看罢，啧啧称奇，“原来是边民出身，孤身击杀三名建奴，又一手建立乡堡，收拢流民，做了乡兵统领后开垦荒地五百余亩，数次围剿流寇，这等人才，朕要重用。吏部拟个折子呈上来，朕批阅之后再行封赏！”
“微臣遵旨！”
……
与偏远的蔚州相比，大同府简直就是天上人间。
酒香纯正的酒肆、惹人垂怜的卖唱女、热火朝天的赌坊，触目间，俱是人间烟火。
只可惜，价格太过昂贵，蔚县乡勇原本心驰神往，可问价之后便偃旗息鼓。
虽说大捷之后，赵巡检有所赏赐，可那些银子是一家人的傍身之资，哪能在这里挥霍了？
带队的刘黑牛斥骂道：“瞧瞧热闹就好，千万别乱花钱，谁要是把兜里的银子花干净了，老子非抽死你们不可！”
于是，乡勇们悟紧腰带，不敢乱花，可赵远却大肆采买起来。
难得来一趟大同，自然要好生采买一番！
马匹、耕牛、皮毛、药材、盐货，只要价格合适，什么货物都能买到。
这一次前往大同，赵远带了八千两银子，原本打算送给焦源溥两千两、叶廷桂一千两，其余左贰官一人五百两，剩下的再采买些物资。
可一番活动下来，巡抚焦源溥竟然没收银子，倒是叶廷桂收了。
于是，赵远手中可支配的银子尚有五千两！
硫磺一千斤、硝石五百斤、闽铁五百斤！
幸好这一次北上糜氏商队紧随其后，否则，单是这些物资就够赵远忙活一阵子了。
倘若没有这次大胜，糜氏的商队根本不敢到大同来。
可这一次，借着赵远的东风，糜氏将触手伸进了大同府！
将物资交予带队护卫的黄二虎之后，赵远便带着八人先行回到了定河堡。
“砰砰砰！”
十一支鲁密铳保存良好，疤脸高良试射之后赞不绝口，“赵巡检真是好大的本事，一出门就倒腾来这么多宝贝。只是这鲁密铳该交给谁？”
“自然是人品可靠，射术绝佳之人，上次我看到的那个石秀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便交给他一柄！”
“石秀也是个被鞑子欺凌的可怜人，巡检，他可以信赖！”
“好，给我一支，其余交给你，铅弹不成问题，一定要给我训练出真正的神射手！”
石秀重重颌首，“巡检放心，一切有我！”
稍稍宽慰一番之后，赵远又去匠工营见了李德忠，“李匠头，这鲁密铳你能制出来吗？”
李德忠摩挲着铳管，一脸痴迷，“巡检，这等宝贝我之前都未曾见过，只可惜，这双层铳管，我没有把握啊！”
鲁密铳射程超过了一百五步，可破后金三层棉甲，射速一分钟两发，是当今大明最先进的火器。
只可惜，造价太过高昂，所需材料又太过稀缺，所以有的将官甚至未曾见识过！
赵远并未责怪李德忠，“无妨，当务之急是制作火铳，保质保量，至于这鲁密铳，我来想办法！”
想要大规模装备鲁密铳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六十两银子一支的造价，即便是花钱如流水的赵远都有些负担不起。
看来只能从长计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