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许是担心赵远遭受排挤,秦源宽慰道:“新知县要过两个月才能赴任,这两个月的时间,只要你扎扎实实打好根基,想必新县令不会与你为难的。”
秦源是高升通判,又不是捉拿下狱,只要新知县稍微有点脑子也不会动赵远。
赵远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县尊放心,下官必然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绝不给你脸上抹黑。”
秦源并未多言,赵远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两者之间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官场上的事情本官倒是放心的很,唯独范氏那里你还要多多防备,范永斗心思阴沉,此番受创,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县尊放心,在蔚县,范氏翻不了天”
……
拜别秦源之后,赵远很快回到了赵家庄。
此时,庄内的青壮、乡勇早已经听到赵远升为九品巡检的消息,他们候在主道两侧,纷纷恭贺。
赵远心情正佳:“传令下去,今日有喜,但凡我赵家庄之人,每人赏钱十枚!”
谁也没想到赵远如此大方,乡民当即大声拜谢:“巡检公侯万代!”
赏了村民,乡勇自然也要有所赏赐,不过,那要等到赵远披上官袍!
小半个时辰之后,洗刷干净的赵远在郭山、郭河的帮助下穿上了官袍。
此前,乡勇统领只是个临时差遣,衙门根本没有官服发放。
现在就不一样了,赵远成了九品巡检。
按照大明官职,九品武馆胸绣海马,头顶文绮、绫罗编制的乌纱帽,帽顶缠着银线,帽珠是玛瑙、香木、水晶组合而成。
虽然是最低级的“衣冠禽兽”,但终归是正儿八经的编制人员。
官袍在身,赵远顿时多了几分威严。
郭山赞道:“巡检早该穿上这身官袍了,如今看来,真是威风凛凛。”
赵远笑着摸了莫郭山的脑袋:“好生做事,长大了也穿这一身威风威风!”
郭山、郭河都是郭武的侄子,郭武外出值守之后,他们就跟在赵远身边,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是仰慕英雄的时候,而赵远正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接下来,赵远在校场上召集了所有乡勇。
这一身九品武官的打扮刚一出场就博得了满堂彩。
乡勇们纷纷出演庆贺,“巡检真是好风采!”
“这身官袍与巡检真是太配了!”
……
赵远笑着抱了抱拳,“幸得秦县尊厚爱,朝廷信任,诸位帮衬,我赵远成了大明蔚县巡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从乡勇中选出一百人加入巡检司,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诸位可要好生训练,我将择优选人!”
巡检司可比乡勇更吸引人,那可是大明正儿八经的衙门。
一时之间,乡勇们跃跃欲试,“巡检放心,我等必然尽心尽力!”
“好,接下来本官将根据各位的战功分发赏赐,喊到名字的近前来!”
“谢巡检!”
……
接下来便到了喜闻乐见的分发赏赐的时候,除了该得的赏赐之外,赵远又为每人多发了一百钱喜钱,作为他升官的赏赐。
这样赏罚分明的巡检谁人不爱?
剿匪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为了筹备春耕事宜,赵远花费高价,四处购买耕牛。
如今,大明朝廷定下的牛价为一头三十两,可实际上,这个价格根本买不到牛,在黑市上,一头牛往往需要四五十两银子。
赵远咬牙买了十头耕牛,又买了十副犁具。
若非有煤矿的产出支撑,赵远只怕连一头牛也买不起。
一头耕牛一日可以犁地十亩,这等于十个劳动力。
十头牛便解放了一百个青壮!
赵远打算开垦荒地,增加乡勇、巡司自给自足的能力。
银子有时候并不是万能的,在饥荒年间,粮食才是确保稳定的最大因素。
大明朝廷为了鼓励百姓主动开荒,对开垦的土地免于三年赋税,三年后只收少量的牛具银。
只不过,再好的政策到了地方也会出现漏洞。
由于国库空虚,到处都需要用钱,朝廷便下派大量的税银,而有权有势的豪绅便将本应自己缴纳的税银转嫁到地方百姓上。
原本开垦荒地就需要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可百姓还没回本,第二年就被官差摊派税银,于是,百姓入不敷出,原本自给自足的自耕农甚至为了避税不得不逃亡。
百姓走了,田地自然荒芜了。
没了田地,可赋税的总量是不变的,而剩下的百姓只能承担更重的税。
这样一来,再加上灾荒战乱,各地出现了大量的无人区。
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如果能让百姓安心耕种生活,屯田之策未必不能成功。
自古以来,中国百姓对于土地的渴望都是永无止境的。
如果能用土地做奖赏,每年收取定量的税银,必然可以获得百姓拥戴。
为此,赵远以个人的名义向赵家庄的百姓许诺:第一,开垦土地期间消耗的粮食吃食全由赵远支付;第二,土地开荒后第一年不收税,第二年每亩收粮一斗,第三年每亩两斗,此后定为永例,不再加派;第三,耕牛可以借给农户使用,但不得将牛使用过度,每日耕田不可超十亩,如果耕牛出现意外,须得缴纳相应赔款!
赵家庄如今有男丁四百二十八人,女眷一百八十七,另有十三岁以下的孩童九十一人。
眼下庄内的基础设施已经修缮妥当,百姓可以将精力投入到田地上。
开垦荒地?
刚开始,听到赵远的许诺,百姓将信将疑,可想到一直以来赵远的所作所为,他们便彻底信了。
再者,赵远也不是不收税,第三年之后一亩两斗完全可以负担得起。
大明开国初期,军户所需缴纳的赋税便是一亩两斗。
只可惜,到了崇祯年间,层层加派,这才让土地成为百姓的噩梦。
大明崇祯七年正月。
赵远带着百姓开始疏浚沟渠河道,开垦荒地。
由于天气太冷,每日能够干活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可即便这样,一道道沟渠还是被清理出来。
沟渠中的淤泥更是被运走,准备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