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去了一个月。
乡勇的训练已然步入正轨，糜元的煤石生意也彻底迈开了步子。
河西煤矿一天四千斤的产量绝不是一个小小的蔚县就能消化掉的。
为此，糜元开始往附近的县城卖货。
刚开始，靠着物美价廉，糜氏煤石一炮打响。
可后果也很快出现了。
大明崇祯六年十一月初八，糜元的一支商队在蔚县被人劫了，货物都丢了，人倒是毫发无伤。
不过，蒙面贼人离开之前留下话，如果下一次蔚县的煤再敢外销，人也照杀不误！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煤价日益上涨。
一个月的时间，糜元以十文买进，十五文的价格卖出，已经赚到了六百两银子，这可以是纯利润！
糜元的粮食买卖一个月也只能赚个一二百两银子！
最重要的是，过年前后，煤价必然还会上涨。
一两银子在后世差不多等于三百块，六百两银子也就是十八万！
乱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糜元绝不会轻易放弃这笔买卖！
“赵统领，贼人只劫了车队，一人未伤，看上去不像贼寇，我倒觉得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护卫”
赵远脑中瞬间反应过来：“晋商？”
“不错，我之前虽然做的是米粮生意，但与范氏也有往来，他们为了控制煤价，焚烧他人煤窑，控制驼队路引高价收税，这一次怕是范氏的手段！”
“范氏又如何？这买卖咱们做定了！糜掌柜的，你意下如何？”
糜元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只要赵统领继续出煤，我糜氏便继续做下去！”
“好，县尊那里我去分说！”
“劳烦赵统领了！”
赵远不置可否，第一时间去见秦源，“县尊，贼人太过猖狂，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若不能制止，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煤矿分润的第一个月，秦源已经独占了六成的利润，也就是七百二十两！
正盘算着年前可以给座师凑上一千两的“炭敬”，秦源哪能坐视不理？
“贼子狼子野心，欲壑难填，实在可恨，赵远，你的乡勇能否一战？”
上官点将，硬着头皮也得上！
赵远重重颌首，“乡勇可战！”
“那就好，下一次出货时，让一半乡勇假作糜氏护卫，而你率另一半乡勇埋伏一侧，只要贼人胆敢出击，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据说，上一次贼人差不多有一百人，他们虽未着甲，但身材健硕，看上去就不是寻常流寇。
以两百对一百，数量上看，优势在我！
不过，赵远却不敢大意，“县尊，听说库房有几杆鸟铳，不知可否交予乡勇使用？”
大明虽不禁武器，但盔甲、火器依旧严格控制在官府手中，严禁私人持有。
乡勇虽然站了个“官”字，但毕竟不是大明官军，如果没有县令许可，根本无权使用火器！
若是一般情况，秦源早已矢口拒绝，可现在已然关系到他的银子，这就值得深思了。
好在赵远灵醒，“县尊放心，鸟铳使用过后必定奉还，所耗火药都由小人支付！”
“若是如此，那就好办了，须知火器都是朝廷登记造册的，容不得丢失”
赵远自然连连应承，“在下明白，事后定然一字不差！”
半盏茶的功夫，赵远便从库房内取出五杆鸟铳。
由于缺乏保养，三支鸟铳甚至生锈了！
也不知道有几支能够使用打响。
好在，这玩意是作为杀手锏使用的，想要分出胜负，还要看短兵交接的结果。
鸟铳有了，可谁来射击呢？
这玩意儿容易炸膛，赵远不敢冒险！
杨志虽然看上去样样精通，但同样对火器一窍不通。
不过，这难不倒赵远，“咱们乡勇人才济济，一定有人能用得了这个家伙！传令下去，有懂得鸟铳之人，月俸加粟米一斗！”
消息传出，一名脸上带疤的黑汉站了出来，“统领，俺愿意试试！”
赵远记得，此人满口鲁地口音，说是来投亲的，可看上去却像个大明逃卒。
不过，赵远懒得调查，只要愿意为自己所用，就算逃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了，该有的提醒还是要的：“这玩意可不能乱搞？一旦出事，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疤脸汉子正色道：“统领所言极是，所以我要自行挑选鸟铳！”
“当然可以！”
疤脸汉子端起鸟铳，一根根摩挲，观察，很快做出了选择！
“就这个！”
“那就试试！”
“诺！”
大明万历年间，精致鸟铳八十步内可以透双层铁甲，而李成梁的辽东铁骑凭借齐射短管鸟铳在关外大开杀戒，杀得蒙古人鬼哭狼嚎！
只可惜，随着宦官插手，鸟铳的质量直线下降。
如今鸟铳的射程犹未可知！
下一刻，疤脸汉子端起火铳，上药，开火。
“碰！”
火铳成功击发，虽然与木耙擦肩而过，但却让赵远眼前一亮！
与耗时已久的弓手相比，火铳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只是，想要大量装备火铳有两个难题：第一，这玩意儿造价高，四十年前研制出的鲁密铳射程可以达到两百步，然而造价却达到了惊人的九两，即便是普通鸟铳的成本也得三两，至于三眼铳，这玩意儿造价二两，但四十步内对鞑子的破甲率只能达到三成！短期剿匪应急，三眼铳还能用一用，真要是对付鞑子，还得鸟铳和鲁密铳！第二，潮湿天气火药受潮失效，萨尔浒之战，大明官军火绳有六成熄灭，火药有八成受潮失效！
想要解决难题，须得用燧发枪，纸装火药。
当然了，眼下赵远要解决的还是有和无的问题。
五杆鸟铳如果都能投入使用，在战场必然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可如果只有一支火铳能用呢？那效果就接近于无了。
因此，赵远的当务之急是看看能否修复火铳，亦或者购买更多的火铳！
“很好，这杆火铳就交给你使用了，你再看看其他火铳还能不能用，如果能用的话，日后由你来训练一队人！”
疤脸汉点了点头，“统领放心，别的咱不擅长，但这火铳，手拿把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