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求知欲太旺盛也不一定是个好事。”
艾萨克：“话说布兰登你的运气回来了吗？”
“回来了。”
布兰登斜眼瞥了他一下：“除了我的指甲，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
一提到布兰登的指甲，赫恩又有了几分心虚。
但此刻的他们已经离开耶鲁镇，站在了黑港附近那座最大的工厂门前，注视着那座冰冷生硬的机械巨物，所有人此刻的表情都称不上好看。
尤其是当他们靠近后，工厂的大门“吱呀”一声自行向着两侧开启。
“小心！”洛德蒙挡在了他们的身前，整个人警惕不已，但那扇门只是简单地打开，并未出现任何意图将他们杀死的突袭机关。
这下，洛德蒙才示意众人向内部前行，此时此刻，他仍旧走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排在第二的是赫恩，第三艾萨克，第四布兰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此时专注到了极点，他们把伞搁置在门外，又将枪支攥在手中。
全神贯注地注意着每一处的风吹草动。
“导师先生，既然你要求货物送货上门，现在为什么不出来自行签收？”
洛德蒙刻意用挑衅的语气开口，意图引导师现身。
“难不成，还需要我们帮助您将买来的东西送到您的房间，再为您塞两万金镑？”
在说完这些话后，众人停顿了片刻，这里似乎太过安静，黑漆漆的环境中没有灯光，也不像有任何工人的模样，但工厂的烟囱却仍旧源源不断地向外输出着黑烟。
“把煤油灯带在手里。”
洛德蒙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连忙让众人将煤油灯提在手上。
赫恩伸手摘下了胸口处冷硬的徽章，感受着它的质感变得黏腻，又在出现形变后重新变得冷硬。
那些灯在从徽章变化为煤油灯的一瞬间，火焰便自行点燃，明亮的火光也在此时照亮了四周。
现在，他们正置身于一座工厂的车间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且混杂着机油与铁锈的金属腥气，视野所及，是一片令人心头发沉的广阔空间。
远处某种不知名光源发出的昏沉光芒，从高窗斜射下来，在布满油污的水泥地上投下片片扭曲的光斑。
巨大的机器如同休眠的钢铁巨兽，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狰狞，传送带僵直地垂落，一些不知名的金属吊臂突兀地伸展，一切本该充满力量与动感的造物，此刻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然而，这寂静并非绝对。
偶尔，从厂房深处会传来一声沉闷的“滴答”声规律得令人不安。
更远处，似乎还有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的窸窣。
“不对劲。”
“这里没有人？”
就当众人还打算往前走的时候，“啪嗒”一声，从车间的顶部上直线坠落一滩猩红的液体到他们的面前。
“退后！”
洛德蒙当即示意众人向后退去，自己则持着煤油灯前伸，那摊猩红的液体此时呈散射状粘黏在地面，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腥臭。
液体自上方坠落。
人们自然会下意识地将视野移向上方。
于是，众人便看到了在有限的光源范围内，一个惨白的人形固体又紧跟着刚刚的那摊液体猝不及防下坠！
惨白的固体在被火光照亮的一瞬间，赫恩刚好与它那猩红的圆眼睛对视——它分明就是个长着鱼类眼睛的婴儿。
“啪叽！”
染血的孩子落地，脑袋如同西瓜般，溅了一地黄与红交织的液体。
它的上半身和正常人一样，但下半身却呈现鱼尾状，在落地与地面相接触的瞬间，其脆弱的身躯便已经如同豆腐破碎，赫恩在那鱼尾的碎肉中看到了人类双脚的骨骼。
也是在此时，工厂内布置在四周的电灯纷纷被点亮，“啪啪啪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苍白的灯光甚至都晃得人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而等众人完全适应新的视野后，赫恩猛地抬头看向上方，然而等他真正地看清楚工厂车间的顶部都存在着些什么后，他或许会后悔自己刚刚抬头的决定。
“这个婴儿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而且看起来很像新出生的孩子。”
所以刚刚的液体又是什么。
羊水？
新生儿。
这个词汇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十分清楚，没有母体又哪里来的新生儿。
顶部有什么已经不言而喻，那里很有可能存在着婴儿的母亲。
可尽管人们已经抱着最坏的打算向上观察，也无一人在看到那堆粘连在一起的东西后不倒吸一口凉气。
在所有人头顶的正上方，车间上方的整片顶部，倒吊着密密麻麻的人，白花花的人们拥挤在一起，瞪着猩红的眼睛，像是鱼类般蠕张着嘴巴注视着下方的人。
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鱼类或是蛙类的特征，许多人的肚子已经膨胀得挤在一起，几乎是要被撑爆。
那些，就是婴儿的“母亲”们。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真恶心！”
艾萨克当即咬紧牙关，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强忍着厌恶不忘将相机对准上方“咔嚓”“咔嚓”几声。
可以说是将战地记者的职业道德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也是黑港的居民吗？”布兰登蹙起眉头，“人数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这些人已经怀孕，如果每个人都拥有了生育能力，那么制造再多的人对于这座工厂的主人而言也不是难事。”
洛德蒙露出极其难看的笑容，下意识将队伍里的新人护得更严实了些：“看到这一幕，我们作为调查员的生涯也算是值了，只是接下来我们要担心的内容可能会变成：我们会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既然导师有办法把他们转换为如今的模样，自然也能污染我们。”
“……比天灾更险恶的是人性。”
“你们说的没错，比天灾更险恶的就是人性！”
就当众人还在为他们所看到的一幕幕内容感到精神不适时，一名标准资本家打扮、体态臃肿的男人从不远处的另一扇门后出现。
男人对准了众人的方向脱帽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他又提起手杖，将自己的高帽子扣回了那颗有些地中海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