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金樽美酒,美人在怀。那樊楼的另一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陈风在樊楼顶上,看着自己的傻徒弟。
他整个人弹射而出,一瞬间便到了三里开外的最高之楼上。
这栋楼名为金钱熔炉,所有被送来徭役的民众,皆是那些所谓只有唐钱的苦命人。
在这里,无论是兵士,还是受压迫的平民,嘴里都喃喃自语:“财神,只要我多努力一分,离那财神近一尺……”
他冷笑,这些被福财迷惑双眼的人,被铜臭洗脑疯掉了。
此时的樊楼之顶,鬓角微白的红衣青年正站在那里,旁边几名卫兵押着那开宴四方的温公子。
青年缓缓开口:“你们东炔城闹了这么一出闹剧,把你推出来,所谓何事?”
“温公子”缓缓抬起了头,那俊俏的脸庞,分明是少女萱萱女扮男装!
她挣扎着怒吼:“好让官家知道!
我虽被东炔城赶了出来,此番是为大义,为了那天下苍生!
在新币之下,全然没有活路。在下方想了那么一招下策,
引得您亲自前来,
官家!请睁开眼睛看看如今的天下吧!看看您的子民!
他们的希望不应该是那虚无缥缈的聚宝盆,是您啊!
带领万民的天下共主!
请您睁开眼睛,看看他们无声悲凉的呐喊!”
就在这时,所有的街道、所有的民众、所有的贫苦人民,
他们手里举着蜡烛,从四面八方缓缓走向樊楼。
男女老少口中齐声唱道:“月儿升,月儿沉,
我家有个聚宝盆,孩儿莫哭快睡哟,睡着宝盆金银生。
眼儿沉,梦儿深,孩儿但睡莫相问待到晨星换了月,
醒来好梦都成真。”
那青年眼里涌上几分撼动:“怎么?你们要说朕错了吗?这是在逼朕的宫吗?”
旁边的侍卫立马抽刀而出,只要皇帝下命令,立刻把那温公子砍死。
萱萱的怀里,一张纸质文书掉了出来,青年捡起打开一看:“呵呵,好一个温公子,好好好,这原来才是你的聚宝盆。”
那文书里面的内容,赫然是官府印发纸制交子换币之法。
此法需官方背书,不出十年,召宋即可完成换币,
不再屠戮虐民,让生民有所依靠,让天下交易有所凭据,
让百姓自发的把家中藏财换出,富于天下。
远处的陈风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若是只有此法,他这个小皇帝,决心怕是不够啊。”
抬指射出一道清风,那阵清风缓缓从熔炉塔卷来,带着铜臭的风在召宋皇帝的周边聚拢。
所有人包括那皇帝看到了熔炉塔之下悲怆的众生、
愚昧的世人;听到了樊楼一旁泥巷街所有被压迫的生命徐徐唱着的儿歌;
看到了婴儿活活饿死在某位母亲怀里,那母亲无声落泪。
皇帝和周围的人皆然大惊,他们忌惮地看着“温公子”
“温公子”萱萱这个时候其实也是懵的,
她可没有本事能请到这种戏法大家,
给周围的人来一场身临其境的体验。
却说那皇帝涨红了脸,那景象犹如当头一棒,
他的心狠狠的颤动,手心被自己紧握之下流出一滴血。
是朕错了吗?他把拿过那写了一半的文书。
在一群护卫护送着他下楼,魏忠贤在楼下很适时地贴上来,
没想到皇帝脸色铁青,白鬓青年坐到轿子里,
在那轿子坐上一拍:“魏大家,送朕回宫!着以朕的名义,下一道罪己诏!发告天下!”
皇帝把手里带血的文书狠狠甩到魏忠贤的脸上,
大太监这时候可不敢躲,上位心里堵着气呢。
“把这份补全!你和内阁自己商量,我要明天日落之前,
此法立刻生效,违者立斩!把你和大臣的手收一收,
在这五年内,不得有任何逾越之举!谁敢伸手!谁死!”
皇帝说罢,不再言语,挥手让侍卫们放了“温公子”陈修尘一行人。
那魏忠贤连忙跪下,冷汗直冒浑身颤抖:怎么了这是?
是谁冲撞了帝威!这罪己诏要是发出,我魏忠贤可是千古罪人!
哎呀,真是的,该死啊,带官家出来是大失策矣……
直贼娘!当初就不该收那东炔温公子的好处!
随着宴会结束,周围的舞乐歌姬,纷纷聚拢到樊楼的阳台上。
无数的烟花爆出,那光撒遍每个人的脸上。
陈修尘这时候才注意到,萱萱在那公门高手的内劲压制下,
全身已经湿透了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原来你就是那温公子,骗得我好苦。”
他接过一旁人递上来的毛巾擦了擦脸,眼珠子狡黠地转着,开口道:“你这也没问,我怎么告诉你?更何况,
我只是一个被赶出来的人。这场戏能演的起来,还是靠了赵大哥的帮助。”
陈修尘此时却是想着,哼,真是江湖险恶。
不过他还是耐心地把怀里的信物小瓶递了过去。
萱萱似乎早有准备,她从怀里又递出另外一份文书:“你要是想找你的韩姨,那就在这里面。
但我不能给你过多的保证,因为她当时来找我的时候,
我们也是匆匆聊了这么一小会儿,并没有太过多交集。
当时我还在筹备怎么哄骗皇帝出城,
但据说,她应该是往东极岛的方向去了。”
角落里的赵胖子走了出来,嘿嘿笑道:“萱萱,你那戏法是怎么变的?当初你也没跟我说过有这一环啊。
我那兄弟心怀天下,你这倒是撞到了他的马屁股上。”
萱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一刻,她也感受到了许多东西。
陈修尘这时候却是突兀说着:“这戏法我以前见过。”
两人的眼睛瞬间锁定陈修尘,少年有些不确定望向远处,
他试探性的说:“我以前见过我的师傅施展过类似的东西。
但那会儿我还很小,大概是在15岁左右。”
胖子和萱萱心里瞬间了然,若是那位大宗师出手的话倒也合理。
这时候一身白袍的陈风坐着一辆驴车,缓缓走向他们。
开口说着:“此间事毕,小子,该上路了。
怎么,你还想在这繁华之所住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