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给甚尔幸福的。”攀过封建家族围墙的女孩对下方的男人伸出了手。“也不会让甚尔饿肚子。”
禅院甚尔扯动嘴角，没说话。
对方却像对烂到透顶的糟糕态度习以为常似的，丝毫不受影响，仰赖于天与咒缚加强过的视力，方便他逆光也能看清对方眼底充溢着的真诚。
他忍不住在心底短促地笑了声，什么啊……
恐怕只有脑子里只剩进食本能的野兽才会被食欲操控，为所谓的饱腹跟着处处透露出古怪的家伙走。
唔……
要不要同意？
禅院甚尔漫无目的地想。
“……好啊。”对身处十几年的禅院家毫无留恋，禅院甚尔不需要经过思考，堪称爽快的欣然应下。
甚至对初见的陌生人露出个轻佻的笑容：“没理由拒绝，不是吗？”
禅院直哉嗓子发紧，对着迅速从视野当中消失的背影伸手。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喊出了声——禅院甚尔握住对方的手翻墙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不然先聊聊，要怎么称呼你？”姑且把人当做能短暂搭伙一段时间的同伴，禅院甚尔随口一问，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人丢下的念头，“假名，代号，都可以。”
“伏见，伏见京己。”得到意料之外正式的自我介绍，也仅仅是挑起眉尾，听不出真假地轻浮回应一声，“知道了。”
禅院直哉还维持仰着头的姿势，怔怔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尽管他用上全力，即使他脖颈发僵，也始终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唯有视线里一瞬而过的浅金发尾无比清晰，几近刻在眼底。
甚尔君就那样毅然决然地，头也不回跟着那个来路可疑的金发女人离开了。
第196章 咒高的场合
把人从禅院家带走的进展意外地顺利。
不如说是当事人对此乐见其成,迫不及待地主动跟着玩家离开的。
当玩家以为会一直顺利下去时，走在前方的禅院甚尔忽然止住脚步，假如玩家没能及时注意到他的举动,兴许会直接撞到对方的后背。
那体验绝对不会美妙的。
“甚尔？”
这不是他第一次 听见对方自来熟的称呼,禅院甚尔还是在心里“啧”了一声。
又是这种没由来的友好。
说不上讨厌，但也没办法轻而易举地接受习惯。
“在跟你走之前,我有一件要做的事。” 仿佛对一切无所谓、连脱离家族都能不用思考作出决定的青年通知玩家。
玩家举手： “介意带上我吗？”
“随你。”禅院甚尔瞥了她一眼,算是默许玩家可以跟在身后。
直到在街边看到那个有着醒目白发的小小身影,那双洁白眼睫下的眼睛一片漠然,注视着虚无。
“呜哇！是悟。”记得他们不能被发现, 玩家捂住嘴,压抑着小声的惊呼。
和长大以后得五条悟好不一样！
禅院甚尔没说话,用隐晦的目光盯着五条家‘神子’的脸——对方忽热精确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啧,被发现了。” 禅院甚尔闪身的同时，不忘把莫名发呆的玩家按回掩体后面。
无往不利的隐匿手段，似乎在‘六眼’下失灵了。
玩家顺从禅院甚尔的力量被他拉走，远离看穿他们藏身处的六眼神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那双 没有任何情绪的苍天之瞳扫过时,似乎在玩家脸上多停留过一瞬。
不过也没办法去求证了。
“连五条家的神子大人也认识，看来小看你了。”禅院甚尔开口道,眼神从玩家脸上掠过，“不如来聊聊你的身世？”
“看在我们即将要度过一段美妙时光的份上。”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心里几乎确定是哪家跟御三家差不多腐朽的家族里、忍受不了无聊而离家出走大小姐。
“东京校？京都校？”他忽然抛出看似没头没尾的发问。
玩家眨眨眼,乖顺回答：“我吗？是东京校的新生。”
禅院甚尔不意外这个回答，仅仅发出声不清楚针对谁的嘲笑：“在职的咒术师数量究竟少到了哪种地步,居然会收普通人入学。”
他对玩家在哪所高专上学的话题不感兴趣，随便几句就不再问了。
“所以呢？”禅院甚尔肩膀抵墙，用称得上冒犯的露骨眼神,上下扫视一遍，“应该不介意告诉我，会找上我的原因。”
“还是说，仅仅是想找人陪你玩大小姐的过家家游戏？” 他耷拉下眼皮。
看起来完全没把玩家说过‘想让他幸福’的话放在心上。
在玩家重新重复一遍来意后，更是不客气地嗤笑出声，这无疑是失礼的，甚至可以被称为粗俗的。
“ 真不体贴。”这是玩家对禅院甚尔表现的评价。
“ 不过，没关系。”
禅院甚尔能分辨出对方嗓音里莫名的笃定，那双不时映出微弱光亮的绿眼睛专注地望着他：“甚尔未来一定会成为成熟的男人的。”
什么啊……
他只觉得荒诞。
又来了。
又是 这种无一不透露出很熟悉他的笃定口吻。
禅院甚尔勉为其难分出多余的精力用于思考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得出一个微妙的可能。
难道 是想……驯服他吗？
禅院甚尔没什么情绪的垂眼。
哈，无所谓。
不过，‘让他得到幸福’这种笼统又悬浮的话，未免太不切实际了。
真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心血来潮能说出来的话。
能有一个稳定的饭票，比预想的计划里早几年脱离禅院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啧，没必要那么麻烦。”
禅院甚尔在玩家面前俯身，兴许和他现在心里的盘算有关，态度难得没那么呛人。
“想让我幸福很简单。”他暗示性对玩家比了个钱的手势。
“不要。”
意料之外被果断拒绝了。
对
方神态里完全找不到拒绝别人后应有的不自然，眼神澄澈：“甚尔有钱也只会全部挥霍在赌马上的。”
那根本不是幸福。
只是单纯把钱丢进水里，试图以此听个空虚的回声。
禅院甚尔无意识顶腮， 默认他赌马会输到身无分文让他感到不爽。
即使他总是差了点运气是事实。
“甚尔有想买的东西，可以直接和我说。”玩家看着【金钱】后长到快要抵到【技能】的数字，充满底气地说道。
禅院甚尔 掀了掀眼皮，扯了扯领口，没有半点不自在：“行啊，先找地方把禅院家的衣服换掉。”
他似乎天然懂得直视自身的需求，能轻易觉察到面前人的态度，理直气壮地提出得寸进尺的要求。
“甚尔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吗？”玩家恍惚记起对方未来的职业。
“这个问题也和我的幸福有关？”禅院甚尔眉尾微扬，用任谁都听得出来的嘲弄语气问。
玩家正仰着脸等待他的回答，禅院甚尔意味不明地哼了声。
念着对方很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短期饭票，禅院甚尔还是把原本的计划告诉了对方。
先联系上提前找好的情报贩子，把暗网上悬赏由高到低接一遍，攒一笔初始资金。
“然后呢？”玩家不禁问道。
禅院甚尔抬眼：“什么然后？”
——这人根本没有好好想过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
看得出禅院甚尔想摆脱禅院家一切痕迹的意图有多强烈，他们来到了成衣店。
玩家一眼就看到那件深蓝条纹的浴衣，对方在夏日祭上穿过 同样的款式。
拿到禅院甚尔面前，对方只扫了眼，便拿着去换衣间了。
不愧是玩家， 轻而易举地摸清了对方的喜好！
“我就知道甚尔会喜欢！”
…… 啧。
换上浴衣的禅院甚尔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玩家的惊喜在他意料之中。
刚一进门就盯着那件浴衣看，太明显了。
他就知道对方会喜欢。
这时期的禅院甚尔比起玩家更熟悉的那个人， 要青涩许多。
浴衣下身形挺拔，额前的碎发削弱了眉眼间的桀骜，为他增色不少。
玩家 诚恳地：“ 甚尔的外形条件，说不定可以做牛郎？”
“就当是对我的夸奖了。”禅院甚尔这么说着，对玩家的提议没多少意动。
“要 讨好别人，麻烦死了。”
这时期的甚尔完全看不出未来会选择兼职牛郎的迹象呢！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对生活的妥协吧。
玩家眨眼： “ 就算甚尔冷着脸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愿意为甚尔花钱的。”
比如她？
嗤……
禅院甚尔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