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祭祀集团承诺提供的三百名神选者,她们能沟通那所谓的至高天,梅林已有初步的使用构想。
主要围绕两个方面展开:一、让她们尝试继续感知原有的至高天,或者探测如今覆盖在其上方的魔网。二、指导她们效仿罗伯特.基里曼成功接入魔网的方法,提交接入申请,以此作为进一步探索魔网的途径。
这也正是梅林选择用察合台替换已有一次成功狩猎经验的罗伯特.基里曼的关键原因:他需要罗伯特的成功经验,专注于引导神选者们进行接入尝试。
与科技侧的【沉浸工程模组】相比,神秘侧的【新生魔艺模组】见效明显慢得多。
【沉浸工程模组】效果立竿见影,直接提供了一个体系完善、能流水线作业的工业区——区分农业与工业的最重要标志被瞬间实现——甚至还附带了一个名为“灰风”的人工智能辅助生产。
而【新生魔艺模组】在基础魔网覆盖全球后,其他功能都需要梅林自行摸索。
当然,梅林也可以选择从系统商城中兑换这个大模块下的后续功能解锁,包括至关重要的使用说明书。但那高达2500点数的美丽价格,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力更生。
这再次验证了梅林最初的吐槽:这系统果然是猪场代理版的。
计划堪称完美。
然而,在这片宇宙中,变化总是如影随形。
即便是手握权柄的神明,亦有失手之时。
...
清晨的阳光带着初生的莽撞,毫无遮拦地泼洒在学者中心新建的魔网探索区。
这片区域昨日刚刚完成扩建。
它的雏形始于初穗节后魔网显现之时,由康纳提议,并率领地下空间舞台计划的施工队伍在东边空地上初步搭建。此后,在凯撒里昂大师的积极提议下,借助熟悉【沉浸工程模组】的施工纳米机器人及其操控人工智能“灰风”的力量,工程得以迅速推进并最终扩建完成。
原本粗糙的隔离墙,已被高大光滑的高墙取代。
入口处不仅由新军驻守,更在凯撒里昂大师的建议下,增添了数台由工业级大型机床“搓”出来的守卫型铁人——它们的外形与终极铁傀儡颇有几分神似。
不过,这位狂热机械爱好者操作机床时那既困惑又迅捷、甚至略带癫狂的神情,无不暴露了他提议背后的私心:与其说是为了安全,不如说是想过一把亲手打造大型机械的瘾。
曾经仅有简陋穹顶和墙壁的粗糙宫殿,如今被一座华美宏伟的殿堂所取代。
而原先的指挥台,也依照康纳的设想,换成了一个充满力量美感的金属王座。
梅林端坐于王座之上,手指轻敲扶手。
他心情愉悦。
在初步解决完城邦矿业区的问题后;
三百名神选者——探索魔网的关键钥匙——即将呈现在他面前。
罗伯特.基里曼的成功经验是现成的模板,这可比被系统商城那2500点数的天价说明书宰一刀要划算得多。
合金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罗伯特.基里曼的身影率先出现。
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疲惫、决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终于熬过来了”的复杂神情,侧身肃立,如一位即将展示毕生杰作的将军。
事实上,罗伯特也确实快要燃尽了。
管理三百名成年人,将他们训练成初步具备战斗能力的士兵,对于演讲和管理能力拉满的罗伯特来说并非难事。然而,当对象换成三百名平均年龄仅五岁的孩童时,一切都变得棘手起来。孩子们尚未成熟的心智,其中一小部分甚至显得有些呆愣,难以理解基础指令。
孩童的世界自有其独特的运转法则。
对于年仅八岁却心智远超同龄人的罗伯特来说,理解这套法则并不轻松。
但他最终找到了方法:挑选出心智较为成熟的孩子担任战团长,将三百名神选者拆分成十个子团,每个子团配备一名战团长和三名协助管理的副团长。昨晚的训练证明这方法有效——分团竞争的模式似乎契合了儿童心理,激发了她们向上的动力。
紧随罗伯特其后的,是一位表情凝重、视死如归的黑脸老妇人——她是祭祀集团选出的代表,负责向梅林大人解释神选者挑选工作出现的“差错”。
而在她身后,便是十名战团长及其所带领的子团。
统一的祭祀服饰上点缀着繁星与月亮,配上她们那与年龄不符的肃穆神情,乍一看颇有几分信仰坚定的修女风范——如果不考虑她们平均仅一米四的身高,以及不少成员脸上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的话。
三百个小小的身影,裹着庄严却略显宽大的祭袍,就这样静默地伫立在宏伟殿堂的冰冷广场上。
清晨的阳光斜射入高耸的拱窗,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合金地板上投下巨大的、几何状的光斑,却未能驱散这片区域本身的空旷与森严。
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前方高处的、带着审视意味的视线——它拥有实质的重量,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小小的肩头。
视线源头,是那需要仰起脖子才能望见顶端的灰色金属阶梯之上,端坐于王座中的身影。
那身影本身并不魁梧,但端坐的姿态,以及那居高临下、穿透空间阻隔投来的目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广场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
最前排的战团长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肃穆,但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攥紧了衣角的小手,暴露了她们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黑脸老妇人更是感觉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里衣,喉咙发干;
她感觉传说中的死亡之主正在凝视着她,审视着即将到手的灵魂。
...
王座之上。
梅林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片由孩童组成的奇特方阵。
他很想学着那死蓝鸟的口吻说一句:“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以此彰显深不可测的智慧。
但现实是——这一切确实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梅林考虑过很多变数:原与至高天,那些邪神的居所联系过深的祭祀集团,可能藏有邪神们在魔网净化下仍能保存的高深手段,甚至会在魔网探测的关键时刻引爆,破坏整个计划。
但眼前这支迷你版的神选者军团,确实超出了他的思考范畴。
梅林视线缓缓掠过站在最前方的十张小脸:农业区卡尔加家族的小女儿、学者中心索菲奥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最终,他收回目光,抬手示意黑脸老妇人和罗伯特上前解释。
黑脸老妇人几乎是踉跄着扑到阶梯下的。
梅林那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为了活命,什么祭祀贵族的颜面、同僚的嘱托,全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伟......伟大的梅林大人!”她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带着哭腔,“饶命!”
“请饶恕您卑微的仆人!”
“这...这差错...不,是欺骗!”
“是那群老不死的对您的欺骗!”
黑脸老妇人语无伦次。
在切切实实的死亡之主的凝视下,为了撇清关系,毫不犹豫地将整个祭祀集团卖了个干净。
“我们...我们上报城邦文书里说的...全都是假的,是...是为了安抚人心,也...也为了显得我们还有用,真正的神选者?能沟通至高天的存在?哪...哪有那么多啊!”她涕泪横流,头磕在冰冷的合金地板上砰砰作响。
“这些孩子,这些孩子便是我们这些天所能搜集到的、勉强有点神选者天赋的所有孩子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最终只剩下细若蚊蚋的呜咽,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寂静。
无比的寂静。
本就凝滞的空气更加沉重。
只留下指尖在王座扶手上敲击的声音。
罗伯特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他早已预料到。
就在老妇人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默压垮时,罗伯特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他的声音清晰沉稳,与老妇人的崩溃形成鲜明对比:
“梅林大人,情况虽与预期不符,但并非全无价值。”
“经过了基础训练,这些孩子初步具备了集中精神和服从指令的能力,尤其是在各自战团长的带领下。”
“她们或许并非成熟的神选者,但基础的感知与冥想能力,在引导下仍有可能激发。”
“我请求准许,让她们就地尝试进行基础冥想——感知魔网的存在。”
梅林的视线从抖如筛糠的老妇人身上移开,落在了罗伯特身上,又缓缓扫过下方那群努力维持着肃穆、却掩不住懵懂与紧张的小小身影。
片刻的静默后,王座上传来声音:
“尝试。”
罗伯特立刻转身,面向广场上三百名小小的神选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各战团注意。”
“战团长就位。”
“目标——基础冥想。”
命令如投入水面的波纹,迅速扩散开来。
十名战团长首先做出了表率,她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紧张,闭上眼睛,挺直小小的脊背。
紧接着,在副团长的低声催促和榜样作用下,一个接一个的小脑袋低了下去,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
宽大的祭袍下,身体努力保持着盘坐或跪坐的姿势。
三百个身影就在殿堂广场上,开始了她们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梅林计划中至关重要的感知魔网存在尝试。
寂静重新笼罩了这片区域,只剩下细微的呼吸声。
...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混沌战帅阿巴顿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死死钉在亵渎熔炉的核心——瓦什托尔意志盘踞之处。
“阿巴顿,”熔炉核心传来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即便我对那位厌恶至极,也不得不承认:变化,才是这片宇宙颠扑不破的铁律。”
瓦什托尔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即便是诅咒之人,也想象不到这一幕吧?”
“人类帝国,其大审判官竟会选择与异形媾和。”
“而那些傲慢的黑色尖耳朵,竟也如此轻信一则虚无缥缈的预言——仅仅为了一个众神之神即将回归的呓语,它们就能抛下对人类的万年血仇与根深蒂固的蔑视?甚至不惜将深藏于网道深处的方舟世界核心,连同它们视若珍宝的灵族泰坦军团,一股脑全砸进了这场战争!”
金属噪音加剧:“再看看那群猎手,竟也被那则关于它们基因之父即将归来的预言所蛊惑,甘愿放下基因之父被暗黑灵族引诱、迷失于网道的深仇......何等讽刺!”
瓦什托尔的语调陡然转为尖刻的揶揄:“要我说,战帅,这预言还不如你再吼上一嗓子‘原体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来得有效。说不定你一吼,某个脸上刻着闪电疤痕的基因原体,就瞬移到你这艘旗舰的舰桥上了呢?”
这赤裸裸的调侃,毫不掩饰祂对阿巴顿屡次冒犯的不满。
正如瓦什托尔所言,无人能预料事态竟如此诡谲。
一则荒诞的预言,竟将宇宙间两大死敌暂时捆绑在一起。
暗黑灵族的网道封锁技术,虽在不谐引擎的伟力下显得捉襟见肘,却依然成功地将阿巴顿庞大的混沌舰队切割、分散。紧接着,暗黑灵族更是押上了血本,发动了近乎自杀式的疯狂袭击。
而人类帝国一方,那位负责阻击瓦什托尔的大审判官也亮出了深藏的底牌——一座仿制黄金王座而成的禁忌造物,这个疯子不惜以无数人类灵能者乃至灵族灵能者的生命为燃料,在战场核心引爆了一场恐怖风暴。
随后加入战局的猎手们,以及混沌舰队内部因一声不知从何响起的战吼——“雄鹰展翅高飞吧!”
而骤然掀起的星际战士叛变浪潮......
这一切,狠狠砸在阿巴顿与瓦什托尔那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之上。
“不过,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瓦什托尔话音一转,“他们怎么也猜不到这场自以为是杀招的手段,反而帮助了我们,将我们卷进了正确的道路上,只要穿过这个网道特异点,我们就能抵达正确位置,那群尖耳朵空握有遗留下来的宝藏却不知如何运用,既然它们把握不住,那便让我们来。”
“只要穿过这个网道特异点。”
“那些伟大种族遗留下来的真正网道部分,借助不谐引擎的力量,”
“我们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