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空虫一收，原地黑色凹陷圈圈收小，黄老和白露等人不敢逗留。
白露动作最快，紧随着沈渊跃入。
转眼间，她似穿过了一层无形隔膜。
接着其眼前景象一换，光线明亮了许多，但外边还是深夜。
脚下一空，白露自半空落到地板上，短腿稳稳扎了个马步。
歪头一瞧，雕花窗棂破败，地面积灰，这是紫玉楼三楼雅间。
身侧两步外，沈渊轻巧落地，但肢体一举一动透出力感，看得人不由得眼中一亮。
但这时候，白露无暇细看沈渊的变化。
甫一出来，传入耳中的，楼里楼外尽是刀兵碰撞，及武夫嘶吼之声。
“外边是过去了几日？好多人打架，我影刀帮的人也来了，那帮蠢材。”
白露看向窗外，怪叫起来。
接连又是四道落地声，黄老和孟沐秋等四人离开小空间。
几人皆听到喧杂人声，沈渊发现，窗外景象不再朦胧不清。
但很快的，六人之中，五人齐齐变色。
孟沐秋最先觉得不适，痛痒之感，传遍浑身骨骼，连头骨都在疼。
无形之中的某种污染，笼罩了整座紫玉楼。
只有沈渊服下过秽鬼秽珀，他安然无事，可见藏在紫玉楼的秽鬼出自沈家。
“咚咚……”
几人正为秽鬼污染心惊，门外骤然响起急促脚步声，两道高大身影出现。
半掩的房门，轰然间整个脱离门框，砸进雅间。
闯入的短褂二人肤色惨白，双目赤红，状如癫魔，面皮和手背上还有尸斑。
身影欺近，尸臭味扑鼻。
两人似识得沈家嫡系，进屋的瞬间，左侧魁梧老武夫狂吼着抡拳，带起一阵恶风，如重锤砸向沈渊天灵盖，似要将人脑袋轰碎。
右侧中年猛扑过来，双爪如钩，直掏沈渊心窝。
“熊虎双形功，楚家的人。”黄老抢身阻拦。
两名死士同时出手，阿七横身出拳，媚儿抽刀削出。
下一刻，五道人影交错，蛮横对撞。
体魄最弱的死士媚儿，照面被打得倒飞，阿七也没扛过两招。
闯来的两名楚家之人皆为五脉武夫，且只攻不守，似不要命一般。
孟沐秋和白露，二女不约而同地后退。
黄老勉强招架一人，余下中年武夫再扑沈渊。
沈渊眉头狠狠一沉，身形掠出的同时，阴炁一催。
数十头阴鬼，争先钻出体外，张张鬼脸嘴巴大张，隔空摄阳致幻。
他没有拔出背后重刀，以虎魔功，对碰对方熊虎双形功。
武道四脉，鬼道三脉。
共七条主脉带来增益，沈渊再以浑厚阴炁施展魔功，力道、反应、变招，俨然已不输于五脉武夫。
加之群鬼相助，不惜精血损耗，他已能胜过普通五脉。
说时迟，实则武夫近身搏杀，尤其是一方只攻不守的情况下，生死只在一两个眨眼间。
退到后面的两女，就听到筋骨错动，皮肉撕裂之声。
定睛看去时，拉长的灰色阴鬼灵体绰绰，楚家中年武夫斜身砸在地上。
紧接着，数十阴鬼拉拽着暗青甲胄身影，晃至黄老身旁，以二打一，魁梧老武夫也随之倒地身亡。
“不对劲。”孟捕快张了张嘴，眼中不信。
她虽没看清楚，但透支体魄御鬼再强，也不至于见面了结五脉武夫才是。
孟捕快心中生疑，但她的目光很快转向门外。
外边走廊上冲过之人，乃至对面客房内，七道身影无一例外，全部歪着脖子。
窗外投进昏暗月光，那些人像是颈骨被人拔了，脑袋倒挂。
不止是脑袋异常，还四肢不稳，个个身形踉踉跄跄。
到了这一地步，两方竟然还在追逐厮杀。
黄老两步到门口，一剑挑死又一冲来之人，目光往左右一扫。
入目景象惨不忍睹，走廊上死尸之外，好些人骨身坏死，尚未断气，如只余皮肉的人棍在扭动挣扎。
白露和孟沐秋也来到门前，没看到一个神志正常的。
楚家之人满脸尸斑，沈家之人瞳孔泛绿。
两家就此处小空间较劲，不肯退出紫玉楼，正在拿人命火并。
“混出些名堂的家族，没个好东西。”
“都疯了，他们来时多半就被两家喂了药，在此待的越长，受秽鬼污染越深。”
两女琢磨尽快闯出紫玉楼，沈渊却是抓起两具尸体，来到了窗前。
他一手一个，尸身被抛出窗外。
两具尸体先后飞出数丈，划过的轨迹并非弧线，也没有倒撞回来。
因空间交错，形成的无形障碍，似乎短时间内不复存在。
“黄老，阿七、媚儿，与我从窗口远离紫玉楼。”
沈渊没叫死士再以身试探，自己带头跃窗而出。
其躯体双腿部分鬼化，群鬼拖曳，沿着墙体左右换位，曲折向下而行。
只数息工夫，他便坠到人影纷杂的地面。
纵目扫视，外边比紫玉楼内更乱。
楼内多是楚家和沈家的人，而楼外街巷，三家人手皆有，诸多分不清来历的帮派武夫，跟随各家嫡系，混战在一起。
紫玉楼外的房屋，百丈之内，无一不是门倒墙塌，火光四溢。
而遥远之处，墨色劲装身影走动，官府捕快来了不少，但没人过来插手三家争斗。
白露还是紧随着落地，收起人鬼相貌后，此女径直奔向斜对面一条巷子。
“影刀帮的，都给姑奶奶过来。”
人声随着娇小身躯远去，沈渊侧目看了眼。
领着影刀帮众人厮杀的，是一队沈家之人，众沈家护院拱卫的中心，正是二伯的两个儿子，沈泽和沈书恒。
见到此二人，沈渊没多在意。
但当看向巷子深处时，其心神间怨念顿生，一群手持奇形兵器的帮派武夫，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些武夫的兵器，由锁链连接，一头如秤砣，一头如绳镖。
沈渊脑海之中，一时间闪过肉身原主的记忆，大半月前，袭杀原主的人中，就有持此种奇形兵器的。
“来得好。”
招呼身后落地的黄老等人，沈渊一手拖刀，体内阴炁狂催，将近六十头阴鬼被逼出体外，群鬼绕体，凄厉呜咽。
他已供养了不少精血，是时候拿他人精血养养鬼了。
驱鬼离体伤人，阴鬼大有折损的风险，但他本就没想久留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