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绣娘咒鬼在赌坊血腥屠戮。
此鬼眼下乖顺无比，与拖刀佝偻咒鬼，站到了斗篷人身前。
再加上鱼头咒鬼，斗篷人身边共有三头咒鬼，无一炼为咒印。
沈渊心中疑惑，想之不通。
此人如何能驯服咒鬼，亦或说此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着咒鬼。
“这人在此养鬼，定然已有一段时日，楚家看守之人都疯了，他似乎没受到影响。”孟沐秋同样不解。
白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转头向沈渊。
“小沈，你沈家之人何时到？再不来人，这里可待不得了。”
她之前就在附近，亲眼瞧见沈家老仆退走，猜到是去喊人。
沈渊笃定道：“他们已到，暂未现身罢了。”
离开的陈姓老仆身上，有他的阴鬼附体，而他察觉到那头阴鬼就在附近。
他话音落下，不过几息，东、西两面，下方一齐传来动静。
白露和孟沐秋跃出断墙，凑近楼体残骸边缘往下看，顿见幽暗中，灯笼光亮绰绰。
不一会儿，两波人衣着不一，兵器齐备的武夫出现。
“沈家和李家的人手，加起来得有近四十人。”白露眼尖，瞧出了两波人的身份。
孟沐秋冷笑道：“想来藏了有一时半刻了，皆指望着另一家先动手，自己好坐收渔利，非得熬到待不下去才肯现身。”
四面八方，形体丑恶的疯鬼越来越多。
数百头阴鬼，相互吞噬，余下的得有七十头以上，相当于一境中期到后期。
七十头疯鬼追杀活人，此间地方有限，不管往哪个方位走都难免撞上。
在两女目光注视下，两波人彼此疏离。
李家人去到了西面一片，那里早有几人现身，为首者是青袍女子，双刀男子也在。
而沈家二十来人，带头的为一男一女两青年。
面容清瘦的陈姓元宝袍老仆领路，一行人逐渐接近，落在了断墙下。
断墙入口前，沈渊看着沈家来人。
前面的两人，青年男子国字脸，薄唇峰眉，就是大伯的三子沈睿。
此前，沈睿与他差点动手，反正梁子是结下了。
另一带头的是个女子，二十六七岁，因涂脂抹粉，沈渊记忆中印象模糊，难以认出。
“少爷，此女沈盈与沈睿异母同父，乃庶出，此前一直在外照料生意，名声不大好，但武道资质不俗，传她已是一境六脉。”
黄老察言观色，及时低声解释。
前方，沈家众人与两女交错而过，没在意白露和孟沐秋在此。
实力了得的白露，也低垂着脑袋，乖乖巧巧地把路让开。
一行整整二十人，三人身着煞兵甲胄，为首沈盈，及身后两位中年护卫，皆六脉全开。
待到近前，沈睿最先开口，皮笑肉不笑。
“渊弟，见你安然无事，为兄便安心了。”
“你身上若还有芥空虫，还望全数交由家族，十几只打开缺口确是耗时太久。”
沈睿说话间，有意运转自身元炁，施展元炁护体。
三日不见，此人从一境四脉，突破到了一境五脉。
但其面色稍显苍白，许是赶在与仇家动手之前，刻意用了些好药强行开脉。
如此做法，沈睿往后一年半载，甚至好几年都极可能卡在五脉。
心知对方是在示威，沈渊神色自若：“我之前到手的芥空虫，就那么多。”
沈睿脸色立马转冷，还想说些什么。
身段高挑的沈盈上前，摆了摆手。
“没有也罢，未成熟的小虫而已。”
她身着黑色煞兵甲胄，紫色披风香风飘飘，上下打量沈渊。
“沈渊，两年没见，你都长到这般个头了，闲时可到姐姐照看的春芳楼来玩。”
比起沈睿的恶意，这位大伯庶出的女儿，对沈渊反倒体谅些。
因一个是庶出，一个成了人鬼，都上不得台面。
沈渊点头问道：“此处有名楚家二境看守，何不见长辈过来？”
“长辈皆被楚家人拖住，你说的看守是那疯人吧？我们带来的人足够杀他。”
话到此处，几人眼神一沉。
一头肚腹鼓出数张人脸的疯鬼，自相邻残骸飘掠而来，快过一境后期。
旁人只见沈盈纤手一花，几抹乌光脱手而去。
似要吃人的疯鬼，瞬间被四根乌金长钉打中，形体溃散。
细看长钉表面，有极淡的白色元煞。
而沈盈此女出手，没用煞兵甲胄内的妖修元煞，她自身已一只脚迈入二境。
解决一头疯鬼，沈盈没了再多言的心思，移步向前。
沈睿轻哼了声，唤上护卫和死士，一同走到楼体残骸边沿。
“不等等那边的李家动手？”沈睿手指右侧远处。
“不用等了，尽快处置掉十二只鬼胎，那人似在催化鬼胎成熟，恐会生变，他们李家不动也得动。”
身着煞兵的沈盈，凝目望向青桐阴树之下。
覆盖在暗红斗篷下的身影，立身一石坛前，不知在往坛子内倒入何物。
沈渊与黄老过来，恰见到斗篷人收起小瓶，一只手按在了坛中卵状肉胎上。
因斗篷人亲自出手，沈渊脚下的影子内，只有他能见的鬼影悄然再现。
一瞬间，进来此方小空间之时的变故，再次上演。
几欲令人失控的饥饿感，侵袭沈渊心神。
他猛然抬手，死死抓住自己下颚，不让口中发出牙齿碰撞的怪声。
与旁人拉开数步，沈渊侧过半边身，遮掩自身异样。
这一回的饥饿感，比进来时还要强烈，他能清楚感知到，鬼影与自身的牵连。
脚下的神秘鬼影，在渴求那斗篷人，似在驱使他吃了对方。
“原来我早就被它附体，但不是附入我肉身，而是影子……是我承受不住此鬼么！”
俯视脚下鬼影，还是如同死物，一无变化二无动静，好似处于沉睡之中。
心念转动，沈渊脑海中有种种推测。
饥饿感持续，耽搁下去，恐会丧失神志。
他在此方天地醒来，再过几日便有足足一月，目前见过的咒鬼皆有奇谲之处。
而种种咒术之中，相较直接伤人的咒鬼，影响心神的咒鬼咒术，才真正可怕，这一点他已经亲身领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