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远处的黄老,也已赶之不及。
沈渊脚下蹬地,一爪轰出。
众人眼中九尺身影中招,被打到腾空而起,胸腹凹陷。
皮肉、衣衫在阴火焚烧下,如染上白霜,化为白灰大片脱落。
其人未落地,又被一臂贯在身上,砸落地面。
“轰。”地面震动。
重伤到双目发花的沈鸣,大张着嘴,血水止不住地往外冒。
他伸了伸手,本能地还想招架。
一只大脚踏下,落在其小腹丹田上,令其彻底疼到晕死过去。
目睹沈渊毁人丹田,院中一阵倒抽凉气之声。
为首大伯三子沈睿,在外行走有数年,连他都不免有了慌乱之色。
如其父这一辈,在县内有头有脸,对兄弟遗孀手头好处,没人愿意舍了脸面不要,登门索取,理所当然让子女代劳。
此行所谓上门“送礼”,就是为强“买下”三爷遗产,六家铺子已被拿走三家,再迟些他们一家都捞不到。
可他们如何也不会料到,来后竟会是此结果。
族中资质上佳的沈鸣,就这么生生被打废了。
沈睿尚且吃惊不小,一众下人,更是噤若寒蝉。
宋荷与一对儿女,娘仨脸色麻木,难以从震惊从回过神来,亦或说以他们的胆气,无法承受眼前现实。
“你等着家规重罚……带上沈鸣,走。”沈睿定了定神,吩咐几名家丁抬人。
“不念同族之情,辱及人母,我身为人子,没取他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沈渊说着往前一步,阻拦过来抬人的家丁。
一如之前这些下人,阻拦沈卓和沈兰兄妹俩,只是双方处境颠倒了过来。
他当下果断出手,先取护院性命,再废一名嫡系,并非胡来。
既然管事大伯的儿子登门,到了这一步,他只好把事闹大,捅到两位老爷子那里。
昨夜服丹养脉之时,他料到有人会眼红,若不能引出老爷子,纵能驱退小辈,可一旦叔伯辈下场,目前的他就无法应付了。
杀上几名护院,事还不够大,废掉一名嫡系,估摸着差不多够了。
而且这位嫡系还不一般,二十岁之下,一境三脉,除他之外仅此一人。
只有引出老爷子,叔伯们方不敢妄动,这是迟早要做的,稍提前一些罢了。
“渊少爷,还请高抬贵手。”
“不快些救治鸣少爷,恐有性命之虞。”
三名家丁只是一脉,地上躺着四具尸身,他们毫无胆量上前,只得求情。
沈睿顿觉失了颜面,高声怒道:“他已重伤被废,你还不许人送他去疗伤?”
沈渊没看地上的废人,定定注视前方这位堂兄。
“堵住我娘的门,我尚未点头,你想一走了之?”
此话一出,沈睿为之错愕,有些难以置信。
“难不成你想连我一并废了?”
“正有此意。”
沈睿闻言怒极反笑,大袖一抖,袖中一条长鞭如灵蛇蹿出。
他戳指台阶下高大少年:“我年满二十四,止步一境四脉两年,体魄养至四脉极限,你以为我会怕了你?”
眼看还要动手,黄老大惊,顾不得冒犯,运炁擒住沈渊右臂。
“少爷,够了,再打下去,夫人舍弃所有也难保下你。”
沈渊冷漠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感受到黄老手掌在颤抖。
以他对黄老的了解,这位老仆不是怕死,纯粹是为他担心,怕他这个老爷的长子无路可走。
目光往院外一扫,各条庭廊、小径上,家丁婢女们如见怪物,纷纷扭头走人。
而远些的地方,早有下人前去禀报。
“哼。”
台阶上一声冷哼,沈睿见沈渊被老仆按住,收起长鞭,亲自过来抬人。
走过沈渊身边时,料想沈渊没了再动手之意,他这才横抱起昏死过去的沈鸣。
若沈鸣丢了命,他也难逃罪责。
被吓破胆的余下护院和家丁,忙不迭挪动发僵的双腿,跟上自家主子。
被打进水池的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院子。
“把这几条狗的尸体拖走。”
沈渊再次出声,惊得家丁和护院掉头回来扛起尸体。
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到了这等关头,沈渊还会发难。
“蓬蓬……”
两只翻腾着阴火的手掌,分别印在两名护院胸膛上。
这两掌不轻不重,不伤及脏腑,可也打得二人皮开肉绽。
“这点小伤,是你们之前对我不敬的代价,滚吧。”
胸膛染血的两护院不敢吭声,忍着疼转身。
走在前边的沈睿,冷冷瞪视一眼,没为此多话。
一转眼,院外下人们逃了个精光,只有沈睿一行人远去的背影。
外人离开,院内沉寂了小半刻。
夫人宋荷的十名家丁,始终没敢动一步,既愧对夫人,又恐惧夫人的长子。
院门往内几步,随沈渊等人过来的家丁,连同婢女小桂,他们之前都没机会上前,便被沈渊连杀四人的举动惊呆,到此刻还驻足不前。
许久后,娘仨和黄老强压着心悸,围到了沈渊身边。
黄老一双老手直搓,其他人看不出,他哪能不懂。
姓孟的小姑娘,正是以大少爷的血,坑死赌坊不少人。
大少爷最后两掌,将自身蕴含阴怨之气的血,打入二人体内,就是要叫那二人被咒鬼绣娘缠上。
除非这二人运气极好,近两日不离开沈府,也不在外宅边缘巡视。
老仆心惊于大少爷狠辣,一旁娘仨哀叹不已。
“这可如何是好!”
“四叔虽有三子,可仅沈鸣有出息,他今日被废,四叔绝不会息事宁人。”
“家族栽培护院不易,再如何……也不能真在府上杀他们,好些下人看着的。”
兄妹俩费神苦思,做娘的宋荷双眼浑浊,眼角隐见泪水,她怕自己保不住长子。
同是宋姓的婢女小桂,过来抱住姨姨,不禁哭了起来。
沈卓思索无果,叹道:“此事必要叫老爷子知晓,是非交由老爷子定夺,他们辱我们娘亲在先,事情捅到老爷子那里,大、大哥也占理。”
这会儿,他再看向兄长,心中芥蒂烟消云散。
黄老话音无力:“只能如此,四爷哪怕怀恨在心,至少不敢亲自出手,只会是借刀杀人,日后提防着些。”
几人言谈焦急,唯独沈渊没说话。
他哪有丁点慌乱,因其昨夜已算计好,打定了将事惹大的主意。
要立威,免不了得罪族中某位叔伯。
只是四爷长子倒霉些,恰是他来闹事,又属他最为暴躁,沈渊顺手就成全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