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底部传来机括转动的轰鸣，整个洞窟开始倾斜。
五毒教主的虚影在狂笑中消散，只余满地狼藉。
方卞抱起受伤的紫霄，发现它的伤口正在被血水腐蚀。
“往生蛊的毒血。”沐瑶扯断三根银发按在伤口上，“幼崽们不能碰这个，带它们去高处。”
当最后一只幼崽跳上岩柱时，血池已经漫过祭坛。
方卞看到池底浮现出完整的星轨阵图，正是沐瑶之前激活过的二十八宿阵。
不同的是，此刻的阵眼处嵌着三枚漆黑蛊卵，正在吸收血池中的能量。
沐瑶的玉璧碎片突然飞向阵眼，却在半途被银发拽回。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在用星轨阵逆转命蛊……”
紫霄突然挣扎着起身，额间晶石迸发最后一道雷光劈向东南角的岩壁。
裂缝中掉出个紫玉匣，匣身刻着药婆婆独有的蝠纹。
方卞用星砂刃撬开铜匣，里面静静躺着三枚封蛊钉——正是二十年前药婆婆带走沐瑶时用过的那套。
血池突然炸开巨浪，沐瑶的银发在方卞腰间收紧。
两人随着气浪撞上洞顶的钟乳石，幼崽们的悲鸣在轰鸣声中几不可闻。
当尘埃落定时，祭坛上只剩破碎的蛊卵残壳，血池中的星轨阵已然失效。
“他成功了。”沐瑶擦去嘴角的血渍，指着残壳上跳动的金线，“三只古蛊逃出去了，教主得到了他想要的容器。”
紫霄的伤口突然渗出淡金血液，幼崽们挤过来舔舐。
方卞发现它们的星图纹路正在重组，新的图案与血池底的阵图完全契合。
沐瑶的银发垂落在残壳上，发梢卷起片指甲盖大小的玉片——正是她玉璧缺失的那角。
“该去青要山了。”她将玉片按在心口，蛟珠金纹流转生辉，“药婆婆在那里留了最后的手段。”
暗河下游传来船只破浪声，五毒教的追兵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方卞背起虚弱的紫霄，幼崽们挤在他斗篷下取暖。
沐瑶的银发在岩壁上扫过，金纹映出条隐秘的逃生通道。
当追兵的脚步声逼近时，最后一块落石封死了洞口。
溶洞重归寂静，只有血池残存的涟漪映着破碎的星砂。
谁也没注意到，某具干尸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下，伤口处钻出条生着金纹的蛊虫。
方卞撕下里衣布料蘸取暗河水，擦拭雷兽后腿的腐肉。
幼崽们挤在母亲身边，晶石的光芒忽明忽暗，在地面投出扭曲的星图。
“别碰它的血。”沐瑶按住方卞手腕，银发垂落时在血渍上扫过，“古蛊的毒性会顺着血气反噬。”
她说着从腰间锦囊取出药婆婆留下的青瓷瓶，倒出三粒赤红丹丸碾碎在伤口处。
紫霄痛苦地抽搐，幼崽们发出呜呜悲鸣。
方卞注意到最大的那只前爪金纹比之前深了许多，星图纹路竟与溶洞顶部的裂隙走向相似。
他正要开口，水面倒影中闪过道模糊的人影——有个黑袍人正在东南角的钟乳石后窥视。
沐瑶的银发悄无声息地缠住块碎石，在黑袍人转身时精准击中其膝窝。
那人踉跄着跌出阴影，竟是之前在祭坛见过的面具祭司。
只是此刻他的面具已经碎裂，露出半张爬满蛊虫的脸。
“教主让我给圣女带句话。”
祭司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异响，七窍钻出银线蛊虫，“三日后月圆夜，他在青要山等你。”
紫霄突然暴起，利爪拍碎祭司的天灵盖。
腐臭的脓血溅在岩壁上，竟将钟乳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幼崽们挤到方卞脚边，晶石光芒照亮了祭司怀中掉出的羊皮卷。
沐瑶用银发卷起羊皮卷展开，上面绘着青要山的地形图。
三处朱砂标记分别落在雾隐谷、寒潭和药庐旧址，每个标记旁都画着扭曲的蛊虫图案。
“他在模仿药婆婆的手法。”方卞的指尖拂过雾隐谷的标记，那里添了道新鲜的墨迹，“看这些蛊纹走向，像是要重构某种阵法。”
暗河水突然泛起涟漪，成群的荧光螺顺流而下。
沐瑶将羊皮卷浸入水中，墨迹遇水后浮现出暗红色小字——“月圆夜子时，以命蛊换苍生”。
字迹在波纹中扭曲，最终化作血丝消散。
紫霄挣扎着起身，伤口处的金纹开始向全身蔓延。
幼崽们围着母亲打转，额间星图投射在洞顶，竟与青要山地形图上的标记完全重合。
方卞的蛊纹微微发烫，命蛊之力在血脉中翻涌。
“它们在吸收古蛊残留的气息。”沐瑶将掌心贴在紫霄额头，“星图在指引我们去青要山。”
三日后清晨，两人站在青要山北麓的雾隐谷前。
晨雾中浮动着细小的金砂，幼崽们额间的星图自动亮起，在雾气中照出蜿蜒小径。
紫霄的伤口已经结痂，但金纹爬满了半边身子，跑动时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等等。”方卞拽住要踏入雾中的沐瑶，“看地面。”
腐叶堆积的小径上，每隔七步就嵌着枚铜钱。
钱币表面的蝠纹被刻意磨损，边缘沾着暗绿黏液。
沐瑶的银发扫过最近那枚铜钱，沾到的黏液瞬间腐蚀了发梢。
“是五毒教的探路蛊。”她扯断被腐蚀的发丝，“教主知道我们会来。”
雾中忽然传来铃铛声，二十四个白衣童子捧着铜灯走出。
他们赤足踏过腐叶，脚踝银铃的节奏与紫霄的呼吸频率渐渐同步。
幼崽们突然焦躁起来，晶石光芒在雾中织成杂乱的网。
“闭气！”沐瑶将方卞推向右侧古松。
白衣童子们同时掀开灯罩，青紫色烟雾瞬间吞没小径。
紫霄仰头长啸，雷光劈开毒雾的刹那，露出后方正在结阵的五毒教徒。
方卞的星砂刃横扫而过，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条锁链。
锁链断裂处涌出的却不是蛊虫，而是粘稠的金色液体——正是血池中浸泡古蛊的毒血。
沐瑶的银发卷住紫霄往后拖，幼崽们喷出电网笼罩毒血。
“他在逼我们用命蛊之力。”沐瑶的眉心金纹渗出冷汗，“这些毒血能污染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