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壁突然裂开细缝，沐瑶的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灰。
方卞看着近在咫尺的老者虚影，突然想起血渊蛊沉睡前的低语——星砂与始蛊同源时，可化万千蛊相。
他反手刺入自己丹田，在沐瑶的惊叫声中扯出三条始蛊。
蛊虫沾血的刹那，整座星砂茧轰然炸裂。
老者虚影被气浪掀飞，琉璃灯盏出现蛛网状裂痕。
“你疯了！”沐瑶想给他止血，却被蛊力震开。
方卞任由伤口淌血，始蛊在掌心凝成暗金长枪：“老东西，看好了。”
枪尖点地的瞬间，地宫残留的星砂尽数化作蛊虫。
老者虚影的琉璃灯终于破碎，万千蛊虫一拥而上。
紫霄的幼崽们突然齐声长啸，雷光在虫群中劈出通道。
方卞掷出的长枪贯穿虚影胸膛，枪身迸发的蛊力将最后一点残魂烧成青烟。
地宫陷入死寂，只剩星砂落地的沙沙声。
方卞跪倒在地，始蛊正在反噬他的五脏六腑。
沐瑶爬过来按住他丹田伤口，泪水混着血水滴在蛊纹上：“坚持住，我这就……”
“省点力气。”方卞扯出苦笑，“命蛊还在你体内吧？”
沐瑶突然僵住，她发现自己的银发正在恢复光泽，而方卞伤口流出的血却带着星砂。
紫霄凑过来舔舐他的手掌，幼崽们额间晶石的光芒突然汇聚成束，照在祭坛残存的阵纹上。
阵纹中缓缓升起盏残破的油灯，灯芯跃动着微弱的青光。
沐瑶捧着残破的油灯，青光映得她睫毛都在颤抖——
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看清灯身上的刻字：“青要山癸卯年，药婆婆封”。
“她用自己的命换了这盏灯。”
沐瑶的指尖抚过灯身裂痕，那些细小的纹路里渗着干涸的血渍，“当年盗取命蛊图谱时，她就料到有这一天。”
方卞的呼吸带着破风箱似的杂音，始蛊的反噬让他的皮肤下鼓起游动的肿块：“灯油……是不是要……”
“用圣女精血做引。”
沐瑶扯开左袖，腕间浮现出淡金色的血管脉络，“但你的经脉现在承受不住命蛊之力，我需要把始蛊引回体内。”
紫霄突然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幼崽们集体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方卞勉强抬手按住灯盏：“先告诉我，这灯能续多久？”
“七日。”
沐瑶的银发垂落在方卞胸口，发梢沾了他的血，“药婆婆改良过的续命灯，能暂时封住你体内暴走的蛊力。但七日后若不能将始蛊归位……”
她没说完，方卞已经抓住重点：“需要找到命蛊本体。”
他咳出带星砂的血沫，“老东西临死前说命蛊在你体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油灯突然爆出火星，青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沐瑶解开衣襟，心口处的蛟珠图腾正在缓慢旋转：“三百年前初代教主把命蛊封入圣女血脉，每代圣女临终前都要将命蛊渡给继任者。药婆婆当年带我逃出总坛时，用金针截断了传承。”
方卞看着图腾中央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点，猛然想起血渊蛊曾提过的“蛊脉同源”：“所以命蛊既是传承，也是枷锁？”
“是钥匙。”沐瑶将油灯放在两人之间，“开启十二祭坛的钥匙，也是彻底毁灭它们的唯一方法。”
她突然握住方卞的手按在蛟珠图腾上，“仔细感受，命蛊在排斥你的蛊力。”
掌心传来的刺痛让方卞皱眉。
那光点像是有生命般左冲右突，与他体内躁动的始蛊形成微妙共鸣。
紫霄的幼崽们突然集体仰头，额间晶石投射出星图光影——正是地宫穹顶残缺的星轨阵。
“它们能感应到祭坛核心。”
沐瑶眼睛一亮，“昨夜星砂暴走时，幼崽们额头的雷纹发生了变化。”
方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最大的那只幼崽前爪上浮现出淡金纹路，竟与沐瑶手腕的血管脉络十分相似。
油灯的火光突然摇曳，在石壁上投出幼崽放大的影子——那分明是微缩版的雷兽成体。
“紫霄当年是药婆婆的护身蛊。”
沐瑶往灯盏里滴入三滴血，火光顿时明亮许多，“现在想来，幼崽们能吸收星砂之力并非偶然。”
方卞感觉体内的疼痛稍缓，始蛊的躁动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你打算用续命灯争取七天时间，带着幼崽们找到祭坛核心？”
“是我们。”
沐瑶用银发缠住他手腕，“命蛊与始蛊必须同时接触核心才能起效，这是药婆婆在玉简里留下的破解之法。”
紫霄突然叼着块黑曜石过来，石头上沾着黏液。
沐瑶擦拭干净后，露出下面暗刻的路线图——正是通往祭坛核心的密道。
方卞注意到路线经过三处标记，形状与幼崽额头的晶石完全吻合。
“黎明前出发。”
沐瑶将油灯挂在祭坛残柱上，“我先帮你疏导暴走的蛊力。”
她并指按在方卞丹田，淡金色的蛊力顺着经脉游走。
方卞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如果七天后失败……”
“那我就把命蛊渡给你。”
沐瑶的银发飘起，“总好过让初代教主的谋划得逞。”
幼崽们突然发出预警的低吼。
油灯照不到的暗处传来窸窣声，十几只双头蛊虫正在啃食星砂残渣。
紫霄喷出雷球击碎两只，更多的蛊虫却从地缝钻出。
“是裂宫蛊。”沐瑶脸色骤变，“它们闻到续命灯的味道了。”
方卞抓起星砂凝聚的短刃，刃身却在他手中崩解。
反噬带来的虚弱比想象中更严重，他踉跄着撞上黑曜石壁。
沐瑶甩出三枚金钉钉死领头的蛊虫，拽着他退向密道入口。
“走！”
她挥袖扫落墙面的星砂，露出隐藏的机关闸门。
紫霄的幼崽们喷出雷光击碎追来的蛊虫，为两人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密道内的空气带着霉味，沐瑶手中的油灯是唯一光源。
方卞摸着湿滑的洞壁前行，发现石面上有指甲划出的刻痕——最新的一道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是五毒教的人。”
沐瑶蹲身查看，“不超过两个时辰。”
话音未落，前方转角传来利器破空声。
沐瑶拽着方卞贴墙躲避，三支毒箭擦着衣角钉入石壁。
紫霄的幼崽们化作雷光扑向来袭者，黑暗中响起短促的惨叫。
“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