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休息方卞背着昏迷的沐瑶在密林中狂奔，晨露打湿的衣襟紧贴着后背。
紫霄带着它的幼崽们在前方开路，雷电劈开横生的藤蔓，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转过三棵挂着人面蛛的枯树，药婆婆说的山洞终于出现在眼前——
垂落的紫藤泛着幽蓝荧光，仔细看去竟是无数细小的蛊虫在不断蠕动闪烁。
方卞用阴灵戒轻轻一碰，虫群立刻让出条通道。
洞内石壁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嵌着拳头大的虫卵。
沐瑶忽然抽搐起来，她背后的金纹如活蛇游动，十二条蛊虫虚影在皮肤下此起彼伏。
“坚持住。”
方卞将她平放在石台上，按照羊皮卷记载找到暗格。
机关开启的刹那，上百只萤火蛊从墙缝涌出，将洞窟照得亮如白昼。
药柜上整齐码着十二个琉璃瓶，标签用朱砂写着节气名称。
方卞注意到惊蛰瓶中的液体正在沸腾，瓶底沉着片龙鳞。
当他取下霜降瓶时，沐瑶颈间的青铜令突然发出蜂鸣。
“错了……”沐瑶突然睁眼，瞳孔中金银双色流转，“要对应星宿……”
她颤抖着指向东北角的星图，二十八宿中的危月燕正在发光。
方卞会意取下对应的寒露瓶，淡青色药液浇在金纹上，沐瑶后背顿时腾起白雾。
紫霄忽然冲着洞外低吼。
方卞透过虫群缝隙望去，五毒教徒正在林间布下蛛网阵。
领头的灵蛇卫手持罗盘，盘中指针直指山洞方向。
“他们应该带着嗅血蛊。”
沐瑶虚弱地支起身子，“把我的血抹在洞口石壁上……”
话音未落，口中呕出大口的金色血块。
血珠落地即凝成冰晶，洞内温度骤降。
方卞这才发现她发梢已结满霜花，呼吸间都带着冰碴。
此时洞外传来毒虫啃噬藤蔓的沙沙声，方卞将沐瑶安顿在星图下方，转身点燃药柜旁的犀角香。
青烟升腾间，墙上的虫卵纷纷破裂，钻出拇指大的金翅蜂。
“这是婆婆养的守山蜂。”沐瑶蜷缩在石台角落，“用阴灵戒……”
方卞举起戒指，血玉中的蝶影突然振翅。
蜂群如得军令，化作金色洪流涌向洞口。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五毒教徒的蛛网阵被撕得粉碎。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洞顶的钟乳石簌簌坠落。
沐瑶身下的星图自动旋转，二十八宿依次亮起青光。
当最后一颗星宿点亮时，石台轰然下沉，露出条幽深密道。
“跟着……月相……”沐瑶说完便昏死过去。
方卞抱起她跃入密道，紫霄叼着两个药瓶紧随其后。
密道石壁刻满飞天壁画，每幅画中的女子都在不同月相下起舞。
方卞注意到她们手中的法器：新月持镜、满月捧珠、残月握剑。
当经过弦月图案时，沐瑶的半块青铜令突然的发烫。
前方出现三条岔路，分别对应不同月相。
方卞将青铜令贴在弦月浮雕上，左侧通道应声而开。
腐臭气息扑面而来，通道尽头竟是个巨大的蛊虫培育室。
上千个陶罐堆满石室，每个罐口都探出半截婴儿手臂。
方卞的阴灵戒突然剧烈震动，血玉中的蝶影疯狂冲撞戒面。
当他掀开最近陶罐的封盖，里面泡着的赫然是沐瑶的脸！
“幻蛊……”
沐瑶不知何时醒了，指尖弹出金粉击碎陶罐
腐烂的蛊虫尸体中掉出块龟甲，上面刻着万灵教的祭文。
紫霄突然炸毛低吼。
培育室四角的青铜灯台自动点燃，火光中浮现十二道虚影。
他们身披万灵教祭袍，手中捧着不同形态的蛊虫。
“终于等到传承者……”
为首的老者虚影伸手点向沐瑶眉心。
其余虚影同时结印，培育室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阵图。
沐瑶痛苦地捂住额头，十二条蛊虫虚影破体而出。
它们在阵图中游走组合，最终拼成完整的万灵图腾。
当最后一道纹路闭合时，所有陶罐齐齐炸裂，蛊虫精魄如星河倒灌涌入沐瑶体内。
方卞想要上前却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青铜灯台上。
起身的方卞回手摸到灯柱暗藏的机关，用力一拧，整面石壁应声翻转。
此时密室外的密道中传来五毒教徒的脚步声，还能听到有人在喊：“教主有令，要活捉圣女！”
沐瑶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银色，
她抬手轻挥，一道蓝色霜气射出，追击的教徒瞬间冻结成冰雕。
但施展完这招后，她直接栽倒在阵图中央，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方卞抱起她冲进新出现的密道，紫霄的雷电劈碎身后石门。
在曲折的地道中狂奔半刻钟后，他们终于来到间布满古籍的石室。
泛黄的羊皮摊在石桌上，正好翻开在“涅槃蛊“章节。
方卞就着萤火蛊的光芒细看，发现页边有药婆婆的批注：“金纹至心，需以蛟珠镇之。”
他猛然想起寒潭底的冰魄珠，连忙翻找带来的药瓶。
当打开惊蛰瓶时，原本沸腾的液体已经凝固，龙鳞化作粉末——这瓶药引失效了。
沐瑶的呼吸越来越弱，金纹已经蔓延到锁骨。
方卞扯开她衣襟，发现心口处浮现出蛟龙衔珠的图案。
他赶忙取下阴灵戒按在图腾中央，血玉开始吸收金纹。
“轰隆”一声，石室突然剧烈摇晃，五毒教的爆破蛊正在炸毁上层岩壁。
紫霄焦急地咬着方卞裤脚，幼崽们对着墙角水缸不停低吼。
方卞见状走去掀开水缸盖板，竟然发现下面藏着条暗河。
不敢犹豫他抱着沐瑶跳进刺骨的河水中时，上方石室轰然坍塌。
顺流漂出数里后，他们被冲进个天然溶洞。
钟乳石间垂落着发光藤蔓，沐瑶的体温终于开始回升。
方卞将她安置在干燥处，发现她心口的蛟珠图案正在吸收洞中的灵气。
当第一缕月光透过缝隙照在沐瑶脸上时，她睫毛轻颤着苏醒。
十二条蛊虫虚影安静地盘踞在四周，仿佛忠诚的护卫。
“这里是……”她伸手触碰发光的藤蔓，叶片上立即浮现万灵教符文，“教中圣地？”
方卞正要回答，暗河突然掀起巨浪。
浑身是血的周演从水中跃出，手中握着的正是本该被毁的嗅血蛊盘。
“你以为换个躯壳就能逃过？”
他撕开胸前衣襟，露出镶嵌着玉傀蛊的伤口，“教主在每个圣婴体内都下了……”
沐瑶抬手轻点，周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发现玉傀蛊正在啃食自己的心脏，而沐瑶眼中的银芒比月光更冷。
当周演化作血水渗入地缝时，溶洞顶端开始坠落星辉。
沐瑶背后的星图自动浮现，与洞顶的古老壁画完美契合。
“我好像……想起来了。“她抚摸壁画上的祭坛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