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顶端的钟乳石如倒悬的狼牙，不时的滴落一滴水珠，在墨绿色潭面激起细小的银环。
方卞扶着沐瑶靠坐在布满青苔的石壁凹陷处，潮湿的岩壁沁出的寒意透过衣衫渗入脊背。
紫霄和三只幼崽蜷缩在他们脚边，湿漉漉的皮毛还在往下滴水，在火光映照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幼崽们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呜咽，尾巴不安地拍打着地面。
“你后背的伤...”
方卞撕下衣摆要给沐瑶包扎，手指刚碰到她肩头就顿住了。
月光石镶嵌的火把在溶洞顶端摇曳，将沐瑶半裸的背部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青铜色的经络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血管凸起成诡异的网状纹路，整个人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方卞甚至能看到血管里流动的金色液体，在磷火映照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沐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滚烫如烙铁：
“方才那老者说同命蛊，你可记得？”
她呼吸急促，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当年药婆婆给我种过一对雌雄蛊，若我身死，另一只蛊的主人也会......”
话音未落，她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嘴角。
方卞看到她脖颈处的血管正以诡异的节奏搏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挣扎。
溶洞深处传来石块滚落的闷响。
潭水剧烈翻涌，十二根石柱破水而出，每根柱顶都刻着狰狞的鬼面。
紫霄猛地竖起耳朵，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方卞抄起沐瑶的断剑，看到水面倒影中闪过一道灰袍人影。
那身影佝偻着背，怀中抱着个油纸包，在月光石的映照下，影子在水面上扭曲成蝙蝠形状。
“出来！”
方卞厉喝一声，石子破空砸向钟乳石后的阴影。
阴影中一个灰袍老者踉跄着跌出来，左臂衣袖被撕得稀烂，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处爬满细小的银线虫，正在啃食他的血肉。
他怀中紧抱着个油纸包，见到沐瑶时浑浊的眼睛猛地发亮：
“少主！老奴可算......”
话未说完，紫霄龇着牙扑上去，前爪在老者脚边抓出三道深痕。
“别过来！”
沐瑶撑着石壁起身，指尖金芒闪烁，
“你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瞳孔中泛起诡异的红光。
方卞注意到她背后的青铜经络正在快速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
老者脸上的皱纹诡异地蠕动起来。
他撕开油纸包，露出里面血红色的药丸：
“这是解药！当年药婆婆用十二种毒蛊炼成，能压制少主身上的涅槃蛊三个月......”
话音未落，灰袍老者抬头看去，在怀中掏出一枚紫丸捏碎。
紫色粉末随风飘散，溶洞顶端传来此起彼伏的坠落声——无数碧鳞蟒撞破岩层，周演站在最大那条蟒蛇头顶，剑锋直指沐瑶。
那些蟒蛇的鳞片在磷火下泛着幽光，信子吞吐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方卞抱着沐瑶滚向潭边。
紫霄的幼崽们喷出雷光，将最先扑来的三条毒蛇烧成焦炭。
血渊蛊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尾针扎进巨蟒的眼睛，毒液瞬间腐蚀出碗口大的血洞。
巨蟒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剧烈扭动，将周围的岩石砸得粉碎。
“带少主先走！”
灰袍老者将油纸包重新包好，扔给了方卞，
“记住，涅槃蛊苏醒时要喂它......”
话未说完，周演的剑光比声音更快的袭来，
寒芒闪过，老者的头颅高高飞起，却在半空炸成漫天血雾。
那些血珠遇风即燃，化作幽蓝火雨笼罩整个溶洞。
火雨落在潭水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水面上腾起大片白雾。
“闭气！”
沐瑶按住方卞口鼻。
两人沉入潭水的刹那，看到燃烧的血雨将蛇群烧得滋滋作响。
十二根石柱开始顺时针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的水流如刀绞般撕扯着他们的身体，方卞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
方卞拼命划水，怀中的沐瑶却越来越沉。
羊皮卷在他胸口发烫，指引着往某个方向游去。
紫霄咬着他的衣角往前拽，幼崽们围成光球照亮前方。
光球所到之处，潭水中的游鱼瞬间被冻成冰晶，随波逐流。
“那里！”
沐瑶指向潭底裂缝——
坍塌的乱石堆中，半扇青铜门扉若隐若现。
门环上缠绕的锁链早已锈蚀，却仍能看出是十二连环的制式。
方卞挥拳砸开锁链的瞬间，暗流裹着他们冲进密室。
两人重重摔在青砖地上，抬头看见四壁刻满飞天壁画——那些衣袂飘飘的女子，背后都生着蝶翼。
壁画上的颜料在磷火映照下泛着微光，仿佛那些女子随时会从画中飞出。
微光闪过，沐瑶突然闷哼一声。
她背后的衣衫裂开，两片金纹蝶翼刺破皮肤，鳞粉簌簌落在地上。
方卞要去扶她，却被蝶翼掀起的劲风逼退三步。
蝶翼上的金纹如同流动的岩浆，散发出炽热的温度。
沐瑶蜷缩在墙角，声音带着虚弱：“药婆婆说当年他们抓了十二个女婴，每天往脊椎里灌蛊虫......”
她颤抖着扯开衣领，锁骨下的青斑已经蔓延成完整的蝶形。
青斑上的纹路与壁画上的飞天女子如出一辙。
一旁的紫霄猛地跳出来对着壁画狂吠。
方卞凑近细看，发现每个飞天女子颈后都有蝶形胎记。
最惊悚的是东墙那幅——壁画中的圣女正在分娩，产婆手中捧着的婴儿后背插着七枚金钉。
金钉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在磷火映照下泛着血光。
方卞注意到这个婴儿的眼睛被刻意挖去，只剩下两个黑洞。
“轰隆”一声，密室陡然间剧烈震动——
周演带着五毒教徒破开头顶岩层，碎石如雨坠落。
方卞抱起沐瑶滚到供桌下，不经意撞翻了某个陶罐。
干瘪的婴儿尸体滚出来，手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尸体的皮肤呈青紫色，布满了针孔状的伤口，显然生前遭受过残酷的折磨。
“果然在这里！”
落地的周演剑尖挑起银铃，脸上蜈蚣状的伤疤兴奋得发红，
“万灵教十二圣婴的容器，教主找了整整二十年......”
他的声音中带着贪婪和兴奋，仿佛看到了天大的宝藏。
五毒教徒们纷纷围拢过来，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沐瑶见状口中发出尖啸。
此刻她背后的蝶翼完全展开，鳞粉在空气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冲在最前的五毒教徒全部僵住，钢刀当啷落地：
“圣...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