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喙隘口,主堡。
矮脚猫公主索菲亚看着眼前凝重的气氛,心里七上八下。
这几日,她一直在煎熬中等待消息的到来,但消息真的来了,她又有些彷徨,有些忐忑。
回头看向义银,这位人骑士只是对着自己微笑,就让她心里又有了些踏实。
坐在主位上的铁橡树侯爵心乱如麻,他身边的情报主管,一只长相平庸低调的灰猫正在称述军情。
“游牧猫群在铁泸渡实施强渡,雪爪公爵为首的贵族联军聚集,准备半渡而击。
但上游的怒涛闸不知怎么失去了控制,并未开闸放水阻碍渡河,联军身后又杀出一支猫吼氏族,与渡河的游牧猫群前后夹击联军。
乱局之下贵族联军大败,溃兵反身冲击河岸防线,雪爪公爵无奈退守灰岩城堡,勉强聚拢了各路溃兵。
现在,游牧猫群已经包围了灰岩城堡。
城堡内的储备粮原本就只够常备军吃三个月,现在又多了雪爪公爵等诸多贵族联军,粮食大概撑不过两周。
更要命的是,城内活泉的水不够分,可能还没等粮食吃完,就会渴死许多猫。”
听完灰猫的报告,全场一片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大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遭遇严重白灾的游牧猫群竟然真的舍弃了富庶的星坠平原,选择入侵碎石丘陵。
那只叫做杜隆坦的氏族猫,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铁橡树侯爵苦笑道。
“两周。。雪爪公爵这个家伙,我明明已经向他预警,他竟然还是被突袭打崩了。”
灰猫说道。
“雪爪公爵在接到您的信件之后,的确是有所防备,他派雾影女士亲自前往绿洲定居点,查探游牧猫群的动向。
只是。。雾影女士抵达绿洲定居点的当晚,绿洲定居点所有的情报站就全部失联了。
三天后,游牧猫群的军队就已经抵达哨兵河沿岸,五天便开始了渡河。
所以,雪爪公爵也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铁橡树侯爵摇摇头。
“这群麻烦的氏族猫,碎石丘陵中南部的贵族们安逸太久,他们已经失去了和游牧猫群对抗的能力。”
大厅中的贵族们交头接耳,面色惊慌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
丘陵北部的军事贵族这些年受了中南部贵族不少气,那些通过黄金走廊赚得盆满钵满的暴发户根本看不起北面的穷亲戚。
这一次,可是让这些混蛋知道了厉害,没有北方军事贵族年复一年的警惕与防备,游牧猫群早就杀进来掠夺了,赚再多钱又有何用。
当所有猫都在议论纷纷,连铁橡树侯爵都举棋不定的这会儿,义银在背后轻轻推了索菲亚一下。
索菲亚回头看去,义银对她点了点头。
这几天,一人一猫一直在不断优化这个场景,优化索菲亚登上舞台的每一句话,每一种可能,每一种应对。
而现在,是出场的时候了。
索菲亚最后看了眼义银,义银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鼓励。
深深吸了一口气,索菲亚知道自己要踏出这一步。
学会自救,才能被他救,有些事别人帮不了你,只有靠自己。
索菲亚走入场中,对着主位上的铁橡树侯爵行礼,随后说道。
“您还在犹豫什么?灰岩城堡危在旦夕,您应该立即出兵援救!”
铁橡树侯爵没想到索菲亚竟敢在此刻站出来班门弄斧,教自己做事,还没等他说话,身边的贵族已经驳斥道。
“索菲亚女子爵,你懂什么!你打过仗吗!”
索菲亚不卑不亢道。
“我的确没打过仗,但我知道此时局势危急,我们必须立即出兵!”
另一名贵族站出来嘲笑道。
“什么我们?你才带来几名骑士几名士兵?也配代表我们?
雪爪公爵不通军事,自大短视吝啬,这场大败是他们中南部贵族咎由自取,我们凭什么要为他们的失败买单,为他们死战?”
“对啊!”
“他们自己找死,关我们什么事!”
贵族们纷纷鼓掌,这位站出来的贵族,他说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里话。
被全场针对的索菲亚双腿在发抖,但她咬着牙不肯退,这种情况早在义银与她的预计中。
她抬头挺胸,正视那位得意洋洋的贵族,说道。
“所以呢?你们要眼睁睁看着游牧猫群剿灭灰岩城堡的中南部贵族联军,眼睁睁看着游牧猫群肆虐东南的哨兵河流域,黄金走廊?
那里住着碎石丘陵三分之二的猫口,那里的贵族与在场的诸位世代联姻,是血溶于水的故旧亲朋!
就因为雪爪公爵等少数贵族的错误,你们就要把一腔愤恨倾泻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选择?
看看脚下,看看门外,兼坚固的鹰喙隘口防线并非是北方贵族一己之力造就,而是倾注了整个碎石丘陵的财力物力人力。
中南部贵族们并非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只是在错误的领导下,暂时被蒙蔽了双眼!
他们也曾经为鹰喙隘口添砖加瓦,他们也曾经体恤北方血亲的艰辛付出。
亲人犯了错,你们就不理智得发泄情绪,想让亲人都去死吗?”
那名贵族被索菲亚怼得哑口无言,为他鼓掌的贵族们也纷纷停下动作,若有所思。
索菲亚看向铁橡树侯爵,深深鞠躬道。
“尊敬的侯爵阁下,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
碎石丘陵贵族之间的矛盾属于我们的内部矛盾,而游牧猫群与碎石丘陵之间是敌我分明,无法调和的主要矛盾。
在主要矛盾面前,我们要暂时放下内部的龃龉,我们不能因为内部的些许摩擦,就笑看自己的亲朋好友被外人肆意欺压凌辱!”
索菲亚一字一顿说的是斩钉截铁,原本冷冷看她的贵族们,目光也有些变了,群猫中甚至出现稀稀拉拉的掌声,表示对她的支持。
而与索菲亚对峙的那位贵族沉默半晌,最终,他选择向索菲亚鞠躬行礼,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主张,退回到队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