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都快闲出鸟来了,再这么闲下去,王贵肯定撂挑子。
他可不是什么闲人,宁愿去北方打金人。也不愿意在这里干操蛋,为着这个缘故,整日买醉。
醉的不省人事,日子反倒过的容易些。
此时一听有事做,顿时来精神了,光着身子从河里跳出来,神采奕奕的问道:“今次搞哪个?”
有一门本事,王贵是极钦佩张晋的,但凡他想搞的人,没有搞不掉的。
然而这次不是搞事,他手指西南方:“你先行一步,把我带兵南下邓州的消息散播出去,探听邓州知州吕好问的动向。”
这算什么差事?
王贵不耐烦的回到河里洗澡,发起了牢骚:“我还以为多大的事,这种小事从禁军里分个探马去干不就行了。”
“必须你去,邓州官场知道你是我的亲随。”
去倒是可以,无非加快一点脚程,王贵只是搞不懂:“那吕好球似乎没有跟你为难吧,打探他的动向干什么?”
张晋伸出一根手指:“邓州是拱卫京师的粮草重镇,吕好问究竟是倾向于官家,还是倾向于广平郡王,必须试探一下。”
吕好问此人,十分圆滑,三堂会审的时候,当起了甩手掌柜,谁也不得罪,但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他圆滑,
邓州有粮有马,距离京师也不远,可以说是京师的后盾之一,将来打仗,肯定需要邓州的粮草和马匹,吕好问坐镇邓州,若是倾向于官家,跟广平郡王作对,那就不太好了。
恰好张晋摆脱了三堂会审的麻烦,还被广平郡王册封为东京昭宣使,带兵南下,谁都能想到他是来清算旧账的,
这个当口,吕好问必须站队。
简而言之,张晋就是来逼他站队的!
所以要让王贵先行一步,去探听吕好问的动向。
解释了原因,王贵依然是一头雾水,擦拭着刚刚洗干净的身体直摇头:“晋哥儿你果然应该去当官,你这玲珑心思,我八辈子也想不透
无非时势与人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晋催促说:“别磨蹭了,赶紧的,带上几个腿脚快的探马,来回通报消息。”
“好说,走起!”
王贵雷厉风行,头发湿哒哒的垂在肩膀上,也不挽髻,提着干粮武器就上马了,眨眼的工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禁军都虞侯林孝直似乎对他的谋划很有兴趣,饮马上路慢行的时候,赶上来并行,顺便问道:“依你看,吕好问会站在哪一边?”
张晋漫不经心的指向东方,那是建康的方向,林孝直顿时会意了,这也难怪,天子在建康,吕好问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忤逆。
可是这样一来,还试探他干什么呢?
张晋露出神秘的微笑:“我知道吕好问不敢忤逆官家,但是以我对此人的了解,我认为他同样不想得罪广平郡王和宗泽,所以,他会采取一个折中的策略。”
“什么策略?”
“到邓州就知道了。”
总觉得他猜到了什么,他不说,林孝直也不好多问。
就这样,王贵充作探马先行一步,去散播张晋回来复仇的消息,张晋本人缓缓南行,沿途观赏风土人情,
发现有需要帮助的农户,就让禁军搭把手,顺便告诫他们多养鸡鸭多种树和草皮,防范来年的蝗灾。
偶尔也看看附近乡绅的战马,可惜不像那次去武安县,没有发现纯种突厥马之类的好马,没兴趣购买。
一连走了四天。
正想着王贵怎么还不回来禀报消息,探马就回来了,是都虞侯林孝直旗下的一员禁军,风尘仆仆的下马来报:“禀报大人,吕好问跑了
“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林孝直催促。
那探马忙道:“卑职等人遵照昭宣使大人的吩咐,到邓州城散播消息,当天夜里,听说城南一带有水患,吕好问亲自带人去支援,至今未归。”
邓州紧挨着襄州,往南不远就是长江,治下确实发过水患,但是现在阴历九月,并非汛期,长江的情况跟黄河也不同,素来稳定。
这么一想,张晋觉得是借口,没什么水患,吕好问找借口跑路了。
“他为什么要跑?”林孝直想不通,怎么说也是一州知州啊,难道张晋的威名如此之盛,竟能把吕好问吓跑?
显然不是。
张晋给出了答案:“我早就说了,此人圆滑的像个球,不想得罪官家,也不想得罪广平郡王,我来邓州,他若是接洽我,就是得罪官家,将来去建康面圣,官家问他,为何不擒住我,他没法回答,
如果真的擒住我,那也不行,上次我遇难,广平郡王亲自发了钧旨,他肯定知道我是广平郡王的近臣,抓我就是开罪广平郡王,两头不好惹,你说他怎么办,只能装作处理政务,避开我。”
听了张晋的分析,林孝直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忙道:“吕好问不在的话,那就好办了,大人想拿谁,只管跟卑职说一声,保管给你押了送来,直接砍头也不在话下!”
有个词叫今非昔比!
现在的张晋就是今非昔比,一来是广平郡王的近臣,二,跟宗泽交情匪浅,在东京风头无两,林孝直这么说显然是在表忠心,以后打算跟他混了。
有人投靠,说明自己有价值,张晋毫不犹豫的接纳了,随口吩咐道:“到了邓州,派20个人去州衙门监视吕家家眷,剩下的人随我去荆襄马场。”
“监视吕家家眷干什么?”
“聪明的属下从不多问。”
林孝直心头一凛,慌忙称是,分派人手跟着那探马,20人先一步赶去邓州,到州衙门监视吕家家眷。
剩下的走走停停,跟着张晋又慢行了两天,才看见邓州城的旌旗。
富庶的邓州依然未变。
城外杨柳依依,碧草连天,推着双辕车的百姓和挑着扁担的货担郎来去匆匆,两旁茶肆成片,旅店遍布。
张晋的兵马在城外茶肆歇脚,准备喝完茶就进城。
这时,一个半大后生跑过来跟茶博士说:“爹爹,怎的不去看热闹,马场的杨老六跪在城门口,也不知道为啥,好多人围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