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此刻心里可有在想什么？”手指交叉绕了一圈，顾唯辞轻声开口问道。
“没有。”回答她的，是男人呼吸平稳吐字清晰的声音。
皱了皱眉头，顾唯辞看着那正面躺着的人，黑夜里，她看不尽分明，但是她能够看得到那床上稍微隆起来的一个身影。
卧室里的空调开的温度适中，不热不冷，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身上应该是盖了一层薄被。
没有吗？
顾唯辞皱了皱眉头，他的一句没有，却是让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了。
一般而言，是因为有心理问题或者是因为某些长期以来而形成的生活习惯而导致的失眠，在躺在床上后，脑海其实会快速的运作，以至于让它没有好的契机停止休息。
“那夜先生脑海里有浮现出什么样的画面吗？”顾唯辞再度开口，声音压低了两分。
这一次，回答的倒是没有那么迅速了，等了好几秒钟，才又听到那个人传来一道声音，“没有。”
还是没有吗？对于依旧否定的回答，顾唯辞心里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声音却还是温和得如同夜里的一阵能够催人入睡的暖风。
“既然是这样，那么夜先生可能够听到外面的雨水的声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顾唯辞不禁微微缩了缩瞳孔。
心里诧异了几分。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害怕下雨，那么在这样的夜里，这个人应该是该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而不是像这样大大的敞开。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想来却是觉得有几分诡异。
皱了皱眉头，顾唯辞再度望了一眼外面。
如果是在市中心，那么现在就肯定还是灯火通明的，这个时候……城市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哪怕是在这样一个下着雨刮着风的夜。
可是这里是半郊区，外面的天和屋里同样黑，让人一眼看去伸手不见五指，仿若外面就是一个黑洞，想要把人深深的吸引进去一样。
顾唯辞想了想，站起身道，“夜先生可否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躺在床上的粟歌，再度睁开了眸子，他能够看到那刚刚坐着的女人此刻站了起来，脸上的狐狸面具也并没有摘下来。
而他……
“那么，夜先生可以允许我将窗帘拉起来吗？”顾唯辞点了点头，话里带着询问的语气，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是直接朝窗子边过去了。
粟歌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他还没有回答，那窗帘却是“唰”的一声被女人拉了起来。
外面与卧室，现在终究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顾唯辞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大床上，“刚刚雨声有点儿大，夜先生对我是的是可以两个字吧？”
粟歌挑了挑眉头，他什么都没有说，这个是个聪明的女人。
而这也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在他的面前没有什么交情就“唰横”，便是有交情，那也是没有几个人有胆子的。
没有听到粟歌的回答，顾唯辞倒也不在意什么，顺着原路就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是走的却是轻车熟路。
顾唯辞重新坐下，皱了皱眉头，道，“夜先生，你就这样保持刚刚你所说的状态十分钟，然后将你的感觉告诉我。”
刚才的状态？
粟歌心里轻笑一声，他刚刚说的状态是……脑海里没有想任何事情，脑海里没有任何画面？
眸子一眯，阴翳一晃而过，粟歌抿了抿唇，却没有反驳。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说难熬，便是因为心里焦灼，如果说过得飞快，那便是因为在这个时间段内十分愉悦的让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这个屋里的两个人，却哪个都不是。
粟歌因为自己对于时间极为自律，所以把控得十分的准确。
而顾唯辞做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黑乎乎的环境里她看不清手表与墙上的钟，只能够用心去数。
这么久下来，倒是也没有出过什么很大的误差。
于是两个人心里都在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倒是实打实的过了个十分钟。
十分钟粟歌能够做什么？
可以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投资，可以挖掘出一个高素质的人才，可以谈妥一笔动辄上亿的合作。
可是今天夜里，粟歌第一次认真而且心无旁骛的过完十分钟。
“夜先生感觉怎么样？还是和最初的那个状态一样吗？”十分钟到了，粟歌的思绪停止，顾唯辞的声音在不远处飘了过来。
心里闪过一丝诧异，粟歌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对于时间的把控居然也能够有如此精准，他知道她没有借助外力。
“还是一样。”粟歌开口道。
他这句话没有作假，的确还是和前面的状态一样——毫无睡意。
顾唯辞愣了一下，继而眼睛眯了眯，再度起身，缓缓道，“既然如此，那么夜先生可愿意听一些曲子？”
听曲子？粟歌心里再度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样的做法和当初王道给自己说的催眠术又有什么区别呢？
用环境来改变吗？
只是他不愿意接受催眠，催眠师拿他没有办法而已。
但是今天……
皱了皱眉头，粟歌点了点头，“笙语小姐按照你的想法做吧，我一切都听笙语小姐的。”
听到粟歌这一下又变得痛快起来的回答，这一次倒是顾唯辞心生诧异了。
但是这诧异也是一晃而过，顾唯辞就释然了，既然如此，那么请夜先生稍等一下。
对于一些曲子，都是顾唯辞按照对于人脑的脑电波的反应的频率而选出来的，她每次前往一个目的地的时候都会随身带上一个播放器。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顾唯辞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道，“夜先生，因为刚刚换衣裳，所以把借穿了一下浴袍，我将它放在盥洗室门口的洗衣篮里了，我走之前，会处理好。”
粟歌挑了挑眉头，他还没有让一个女人在经过了这么久的工作之后再做这么一件小事的意思，声音舒缓而低沉道:“就放哪儿吧，白天会有清洁员过来打扫清洗的，笙语小姐不必多此一举。”
顾唯辞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应下，倒是没有和他争什么，转身出去准备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