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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坠入青铜鼎的刹那,我捏碎了正在把玩的玉髓棋子。

云镜里巫女腕间蜿蜒的咒文竟与三百年前雪山妖道的绝命阵如出一辙,这丫头把诅咒符画成了并蒂莲的形态,根茎处藏着反噬的毒芽。

“以我族三百亡魂为祭,换萧家百年昌盛。”

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青铜鼎里浮起的光晕却是浅金色的祥瑞之气。

我卷着彼岸花藤蔓现形时,她瞳孔里闪过得逞的碎光。

契约卷轴在虚空中自动铺展,暗红纹路悄然爬满她藏在袖中的左手,那里握着萧家祖坟的方位图。

“既要当菩萨又要做阎罗。”

我弹指在条款里添了道暗纹。

“本座便让萧氏子孙夜夜美梦,只是这好梦需用你族人的执念来织。”

巫女咬破的指尖微微发颤,血珠滴落处幻化出萧家幼童嬉闹的场景。

她看不见的是,每个欢声笑语的幻象背后,都缠绕着南疆亡灵化成的护法神,而在同时,那些半透明的影子正在缓慢蛀空萧家祠堂的梁柱。

七日后白露,萧家老爷突然在寿宴上宣布减赋三成。

我看着云镜里巫女割开第二道腕脉,用新鲜血液浇灌契约图腾。

她豢养的巫蛊正顺着井水渗入萧家大宅,让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们愈发贪恋酥糖般的平和岁月。

霜降那夜,契约图腾终于绽放。

萧家护院武师突然发现自己的刀生了锈,看家阵法莫名缺了杀招。

而巫女此刻正无力地跪在冰湖中央,任由三百道亡灵执念啃噬神魂,这是维持守护咒必须承受的代价。

“值得么?”

我让声音混进北风灌进她耳中。

巫女望着萧家方向腾起的狼烟轻笑,那是山匪在攻打失去铁壁的庄园。

她发间银饰突然寸寸崩裂,化作星芒投向战场:“等萧老贼发现所谓福报,是温水煮蛙的琉璃罩……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冬至钟声响起时,吊床的星砂流苏映出奇景:萧氏祠堂的守护神像褪去金漆,露出内里南疆巫蛊图腾。

最后一个萧家人倒在血泊里时,巫女腕间的契约纹路突然倒卷,将她化作新的镇宅灵,永远困在亲手缔造的温柔陷阱里。

暮色淌进云絮织就的软枕时,我的吊床终于晃成了水波般的韵律。

星砂流苏垂落成半透明帘幕,每一粒坠落的星辰都裹着人间的炊烟。

北疆军营熄了烽火,南疆巫蛊化作萤虫,连总爱半夜求子的李夫人都抱着新得的胖丫头酣眠。

我弹指将晚霞裁成薄毯,顺手捞了朵胖云团捏成貔貅状。

云貔貅刚啃了口月亮轮廓,就被我蘸着银河揉成糖画。

三百年陈的梅子酒从殿角自动滚来,琥珀色酒液里沉浮的,是杀手说书摊飘来的善恶因果。

子时风起,彼岸花瓣自发铺成绒毯。

我枕着西街新供的桂花蜜饯,看契约残余的灵力在云端结网。

书生与狐妖合开的茶楼成了月老祠,求姻缘的男女们正把红线系在他们种的桃树上。

那些误打误撞的善缘,倒比司命星君的命簿更鲜活有趣。

黎明前最浓的夜色里,我放任神格在云海中浮沉。

发梢浸染的晨露凝成记忆的水晶:县令穿着嫁衣在河面滑倒的蠢样,商人在朱雀大街学狗叫时涨红的脸,巫女化作石像前最后一抹释然的笑。

这些碎片被星砂串成风铃,挂在神殿檐角叮咚作响。

当第一缕阳光蒸腾起云雾时,我把自己摊成最松软的云絮。

信徒供奉的檀香凝成小人在肩头捶打,东海的浪涛声被筛成安眠曲,连总是聒噪的传音海螺都含了薄荷叶酣睡。

吊床偶尔被零星的祈愿惊动,我便翻身将云被卷成蚕茧——

今日就是天帝塌了凌霄殿,也休想让我挪动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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