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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与现世的夹缝中飘散着星之砂,金固垂落的绿发沾满结晶化的黑血。

他胸口的空洞处闪烁着断续的魔力火花——那里本该镶嵌着魔术王的圣杯。

当提亚马特第三阶段的龙爪撕开裂隙时,他正好看见母亲眼中流淌的星屑泪滴。

“原来如此……”

金固踉跄着跪倒在虚空回廊,指尖触碰到的记忆残片里满是黑泥翻涌的潮声。

“我们不过是母亲回归的踏板啊!”

第十一子突然从肉山中伸出沥青触须,贯穿了金固的左肩。

人造人却低笑起来,任由黑泥在体内侵蚀神造兵装的回路:“真是丑陋的姿态啊!这就是您,渴望的新人类吗?母亲?!”

提亚马特的龙吻已探出冥界,乌鲁克的夜空开始降下沥青雨。

金固颤抖着站直身躯,胸口的空洞突然迸发出纯白光芒,恩奇都残留的核心在共鸣。

“提亚马特神之子,金固,于此展现天之锁其筐!”

他撕开被污染的外袍,露出下方爬满神代文字的肌肤。

每一道符文都化作金色锁链刺入虚空,冥界裂缝霎时绽放出千万朵青金石莲花。

玛修的盾牌突然轻颤,藤丸立香看到无数锁链穿透十一子的身躯。

金固悬浮在提亚马特眉心前方,下半身已分解成流动的楔形文字:“母亲的愤怒已是过往云烟!”

天之锁的洪流从每朵莲花中倾泻而出,缠绕住兽的十二对龙翼。

提亚马特发出地质层断裂般的哀嚎,第三阶段的灵基被硬生生拽回冥界。

金固的右臂寸寸碎裂,却仍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刺入母亲胸口。

“如今被唤醒的乃是星之吐息!”

他的瞳孔倒映出创世之海最初的蔚蓝。

“世人啊——”

最后的锁链贯穿提亚马特脊椎时,金固的灵基如风化的黏土板般剥落。

恩奇都的面容在他脸上闪烁了一瞬,与藤丸立香在乌鲁克外荒野初遇时的微笑重叠。

“冀以锁系神明!!!”

纯白的星之吐息吞没了提亚马特,天之锁编织成覆盖整个冥界的鸟笼。

金固消散的指尖触碰到母亲的脸庞,泪滴与神造兵装的残骸一同坠向深渊。

当藤丸立香伸手去抓时,只接到一片刻着苏美尔情诗的黏土碎片。

冥界的天空突然裂开金色漩涡,孙悟空踩着筋斗云倒悬而下。

他袖口翻卷间抖落万千星光,被缩成核桃大小的天之公牛在掌心滴溜溜打转:“亏得老孙留了个心眼,这宝贝合该亮个相!”

话音未落,提亚马特挣断三根天之锁的龙爪已探出冥界。

乌鲁克郊外的椰枣林正在退化成侏罗纪蕨类,孙悟空火眼金睛里映出兽喉间凝聚的创世纪黑泥。

“呔!”

他猛地将天之公牛掷向云端。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核桃大小的金纹牛犊见风就长,眨眼间已化作山岳般的黄金巨兽。

伊什塔尔的天舟突然共鸣震颤,马安娜的黄金船舷自动解体成流光,尽数没入公牛额间的青金石纹章。

“哞——!!!”

天之公牛的咆哮掀起时空涟漪,螺旋金角刺穿云层。

当它扬起前蹄时,美索不达米亚全境的星辰都为之黯淡。

藤丸立香看到兽蹄下方凝聚着压缩的银河系投影,那是将概念恒星具现化的神代伟力。

提亚马特的反创世纪结界刚刚展开,黄金蹄印已经烙在龙首。

撞击产生的环形冲击波将方圆百里的拉赫穆蒸发成离子态,冥界与现世的夹缝像被孩童揉皱的羊皮纸般扭曲。

玛修的白垩城墙在余波中轰然倒塌,少女骑士用最后魔力将盾牌插进地面:“前辈,抓紧!”

“泼魔!吃你孙外公一记流星锤!”

孙悟空的金箍棒捅进兽蹄掀起的时空漩涡,七十二变神通将冲击力增幅百倍。

“给俺下去!”

天之公牛的四蹄同时践踏在提亚马特脊背,创世母神的龙鳞如暴雨剥落。

黄金神兽在这一击后开始量子化,祂留恋地蹭了蹭孙悟空衣角,化作漫天金星消散——原来这竟是借用了伊什塔尔在苏美尔时代召唤天之公牛的概念残影。

“啊啊!亏大发了!”

孙悟空揪着毫毛痛心疾首。

“早知是赝品,当初就该摸走那女神耳坠上的宝石才对!”

正乘着马安娜赶来的伊什塔尔突然打个喷嚏,耳坠莫名发烫。

她望向冥界裂缝中缓缓沉没的提亚马特,兽躯上赫然烙着直径四十公里的牛蹄印:“刚才那是……欸!!!我的公牛?!”

藤丸立香捡起块结晶化的牛蹄印迹碎片,上面还残留着孙悟空拔毫毛时掉落的猴毛。

玛修望着坐在筋斗云上捶胸顿足的美猴王,小声叹气:“前辈,我们是不是该告诉孙先生……”

“嘘。”

人类最后的御主把碎片藏进衣兜。

“等他发现仓库里多出三车麦酒时自然就忘了。”

冥界深处传来最后一声呜咽,天之锁编织的鸟笼彻底闭合。

孙悟空还在云端翻着跟斗数落自己:“早知该在花果山多备几个……嗯?”

突然鼻尖一动,循着酒香望向乌鲁克仓库,火眼金睛瞬间亮如灯笼。

冥界的苍白火焰突然染上暮色,埃列什基伽勒踩着骸骨阶梯登上高空。

她手中的发热神殿迸发出暗紫色雷霆,枪尖每划过一个符文,冥土就浮现出万年前苏美尔人刻写的死亡契约。

“库撒的、乌鲁克的、尼普尔的……呼……”

冥界女神的长发在暴风中结成荆棘王冠,脚下浮现出七重地狱的投影。

“所有亡者的怨恨,此刻尽归吾枪!”

提亚马特破碎的龙翼突然再生出珊瑚骨骼,却被凭空出现的青铜桩刺穿关节。

埃列什基伽勒翻转长枪,冥界全境的迦鲁拉灵同时举起骸骨手臂:“以冥府七重门之名——”

无数亡魂的锁链从地脉喷涌而出,将兽的十二对翅膀钉死在虚空。

黑泥试图腐蚀锁链,却被亡者们生前的泪滴凝固成琥珀:“此乃冥界女神的终局审判!”

与此同时,伊什塔尔的天舟在云端重组。

金星女神撕开被酸液腐蚀的袖摆,耳坠上的青金石绽放出超新星光晕。

“要上了马安娜!这次可不准半路抛锚!”

提亚马特喉间的创世纪黑泥刚刚凝聚,伊什塔尔已经拉开贯穿时空的弓弦。

金星概念在箭尖坍缩成白矮星级的炽白光球,天舟的黄金船舷开始碳化。

“山脉震撼——”

埃列什基伽勒的枪槛突然刺入兽的眉心,冥界权能将反创世纪结界撕开裂缝。

“明星之薪!!!”

双生女神的宝具同时命中目标。

冥界的死亡冻土与金星爆燃的热浪形成湮灭旋涡,提亚马特六千吨重的龙躯在冰火两极中扭曲崩解。

玛修突然看到兽的眼角渗出沥青泪滴,那些泪珠在空中化作公元前三千年的陶土板,上面刻满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

“不要……!”

提亚马特最后的灵基爆炸成星环状的黑潮。

冥界在强光中褪去苍白,显露出原始海洋的蔚蓝。

藤丸立香伸手接住飘落的灵气残片,耳边响起带着潮汐回响的啜泣。

“不要走……!”

破碎的陶土板在玛修盾牌上拼出稚拙的壁画,那是原始人类围着篝火舞蹈的画面。

戈耳工用残存的左臂拢住光尘,突然流下熔岩般的泪滴。

“她在说……不要丢下我……!”

伊什塔尔的天舟坠落在结晶化的海面,女神怔怔望着掌心闪烁的灵气。

那些光点勾勒出她与埃列什基伽勒共舞的幻影,那是创世之初尚未分化的地母神身姿:“还有……也不要再爱我了……”

孙悟空的金箍棒突然发出嗡鸣,定海神珍铁表面的铭文次第熄灭。

他望向逐渐闭合的冥界裂缝,火眼金睛穿透时空瞥见虚数之海。

那里有个抱着膝盖蜷缩的蓝发身影,正在用黑泥捏着永远不会长大的黏土人偶。

“早知今日……唉!”

猴王挠了挠腮帮,把偷藏的伊什塔尔耳坠悄悄塞回天舟残骸。

“当初就该多摸两坛酒。”

乌鲁克的晨光刺破冥界阴霾时,最后一块提亚马特的灵基碎片在吉尔伽美什掌心化作盐粒。

贤王倚着崩裂的王座,望着街道上欢呼的市民轻声叹息:“把酒窖里所有麦酒搬去神殿。”

西杜丽抹去眼角的结晶泪滴:“要祭奠母亲神吗?”

“祭奠个屁。”

王扯开染血的披风大笑。

“开庆功宴!把那猴头灌醉!省得他再顺走本王的宝库!”

冥界裂缝彻底闭合的瞬间,埃列什基伽勒的枪槛突然接住一片蓝发。

冥界女神哼着苏美尔摇篮曲,把灵气残片编进发辫:“偶尔,也是需要装饰品的嘛……”

冥界的风突然变得粘稠,埃列什基伽勒斜倚在发热神殿的残垣上,看着最后一点生者的光芒消失在裂缝尽头。

她伸手接住飘落的冥火,火焰中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嘴角那抹刺眼的金红色正在侵蚀神性。

“真是,难看的死相……”

枪槛刺入地面支撑摇晃的身躯,冥土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七重地狱的虚影在她背后忽明忽暗,迦鲁拉灵们焦躁地啃噬着指骨。

当第一口神血溅在骸骨王座上时,整个冥界的死亡概念开始逆流。

“明明说过,说过绝不会为生者破例……的……”

她颤抖着擦拭嘴角,指腹抹开的血迹里浮现出众人战斗的身影。

玛修盾牌崩裂时飞溅的碎片,藤丸立香被热浪灼伤的手臂,甚至孙悟空顺走某个残片时龇牙咧嘴的猴相——所有被冥界权能庇佑过的生命痕迹,此刻都化作反噬的利刃切割神核。

发热神殿突然崩落一角,埃列什基伽勒踉跄着跌进自己编织的荆棘王座。

冥界的天空开始降下灰烬之雪,那是权能濒临破碎的征兆。

她摸索着抓起三枚青铜桩,却发现连召唤迦鲁拉灵的魔力都所剩无几。

“说什么沉眠……根本是快要消散了吧……”

冥界女神自嘲地笑着,用最后的神力将长发编成锁链。

当她将发梢刺入心口时,万年前库撒城的祭祀歌谣突然在耳畔回响。

那些被自己审判的亡灵、那些畏惧冥府的人类、还有总爱闯祸的妹妹——走马灯般掠过逐渐模糊的视野。

“至少……把死亡妆点得优雅些……”

骸骨王座突然绽放出白罂粟,冥土裂缝中升起水晶棺椁。

埃列什基伽勒褪去染血的黑纱裙,换上创世之初的素白神袍。

当她的指尖触到棺椁边缘时,整个冥界突然静止——迦鲁拉灵们保持着跪拜姿势化作石像,流淌的冥河凝结成黑曜石大道。

“偶尔……也想要被鲜花簇拥着入眠啊……”

她将自己封印进棺椁的刹那,藤丸立香怀中的圣杯碎片突然发烫。

现世正在欢庆的人群不会知道,冥界每朵白罂粟的花蕊里,都藏着一枚渐渐黯淡的死亡符文。

乌鲁克神殿地窖深处,醉醺醺的孙悟空突然睁眼。

火眼金睛穿透地层,看到水晶棺中蜷缩的身影正被星砂覆盖。

他挠了挠耳朵,把偷藏的麦酒倒进冥界裂缝:“啧……敬不怕死的笨女人!”

酒液坠入冥界的瞬间,埃列什基伽勒的睫毛轻轻颤动。

沉睡的女神不会承认,这是她亿万年来第一次梦见彩虹。

夕阳把乌鲁克神殿染成蜂蜜色时,烤肉的焦香混着麦酒泡沫漫过十二阶石梯。

吉尔伽美什赤脚踏翻三坛泥封的陈酿,黄金甲随意丢在祭祀用的青铜鼎里,蓝色布褂飞舞着露出遍布伤痕的白色胸膛。

“呼哈哈哈哈!杂修们!”

他高举镶嵌青金石的金杯,酒液泼湿了玛修慌忙举起的盾牌。

“今夜没有王与庶民,只有醉鬼与更大的醉鬼!”

豹人正抱着酒坛在篝火旁跳祈雨舞,猫耳睡衣歪斜着露出橙色发梢。

二十三名幸存者拍打陶罐应和,缺了弦的七弦琴弹出走调的战歌。

藤丸立香刚要接过西杜丽递来的椰枣蜜饯,就被伊什塔尔拽住手腕。

“凡人,谁允许你坐本女神下首了?”

醉醺醺的金星女神绯红着脸颊,发间缠绕的不知名鬃毛沾满麦酒。

“至少喝过三巡才能……嗝!……吃甜食……嗝!”

玛修慌忙扶住踉跄的御主,盾牌上不知被谁插满了烤羊腿。

角落里突然传来陶罐碎裂声,梅林揉着撞红的鼻尖从酒窖钻出,法杖上串着六条风干肉。

“哎呀呀,阿瓦隆的蔷薇可酿不出这种辛辣……咕嘟嘟……哈!这酒的滋味真不错啊!”

“呔!偷酒贼!”

孙悟空倒挂在神殿横梁,金箍棒挑起三个酒坛叠罗汉。

“这坛贴着'猴'字的归俺老孙,剩下的……”

贤王突然甩出泥板砸中梁柱,惊得猴王翻身落地:“聒噪!酒窖里三百坛全归你,喝完前不准开口!”

伊什塔尔踹翻空酒坛正要反驳,夜空突然降下金色光雨。

埃列什基伽勒的发热神殿残片化作冥蝶,停驻在众人酒杯边缘。

欢闹声倏然寂静,西杜丽指缝间漏下一缕蓝发。

“阴森女居然……!”

伊什塔尔猛地灌下整坛烈酒,耳坠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什么吗,这种时候还要抢风头……”

吉尔伽美什突然放声大笑,金杯重重磕在祭坛:“那女人最厌喧闹,此刻怕在冥府咒骂我等扰她清梦!”

他甩开披风跃上神像基座。

“乌鲁克的子民!可敢与王共饮至冥界朝阳初升?”

二十三个陶罐同时砸碎在石阶,幸存者们沙哑的应和惊飞夜枭。

梅林指尖绽出白罂粟,落在玛修盾牌的血渍上:“悲伤也是佳酿的香料呢,对吧小茄子?”

孙悟空不知何时摸走了伊什塔尔的宝石,正对着月光端详宝石的纹路。

金星女神醉眼朦胧地甩出天舟,却被猴王用吃剩的羊骨架格开。

豹人抱着空酒坛滚进篝火余烬,鼾声混着焦糊味飘向星空。

藤丸立香望着掌心冥蝶化为光尘,突然被玛修塞来半块烤饼。

少女骑士的银甲映着跃动火光,眼底沉淀着比冥界更深的温柔:“前辈,埃列什基伽勒小姐一定……”

欢呼声吞没了后半句话。

贤王正用乖离剑撬开第七个酒窖,陈年佳酿的芬芳漫过染血的城墙。

乌鲁克的星夜从未如此明亮,仿佛创世母神最后的泪滴都化作了银河。

晨光刺破乌鲁克残垣时,藤丸立香腕间的示巴手环泛起蓝光。

玛修将盾牌上最后一片提亚马特鳞甲收入材料铅盒中,抬头望见迦勒底传送门在神殿废墟上展开漩涡。

孙悟空正蹲在酒窖穹顶啃桃核,火眼金睛忽闪两下:“小御主,这便要回老巢?”

他指尖弹出一根毫毛没入玛修盾牌裂隙。

“那个叫圣遗物对吧?若遇着难缠的妖魔,尽管焚香唤俺老孙!”

伊什塔尔的天舟残骸化作金沙消散,女神耳坠上的青金石突然迸裂:“凡人!下回再敢使唤女神当坐骑,定要收双倍的宝石!”

金粉飘落处,远在英灵座的本体突然打了个喷嚏。

梅林的法杖从传送门探出半截,阿瓦隆的蔷薇花瓣淋了贤王满身:“哎呀,赶不上完整的庆功宴真是遗憾~~”

他朝冥界方向抛去一枝白罂粟。

“替我向阴森的小姐问好哦~~”

吉尔伽美什将脚边的空酒坛踹向梅林,乖离剑插进神殿台阶:“滚吧杂修!本王的乌鲁克可没余粮养闲人!”

西杜丽捧着黏土板匆匆赶来,羊皮卷上已绘好新城规划图。

当迦勒底的量子波纹吞没最后一片衣角时,医生全息影像在晨雾中闪烁:“欢迎回家。但很抱歉,所罗门王的踪迹……”

话音未落,警报声撕破管制室的宁静。

孙悟空翻上筋斗云的刹那,定海神珍铁突然剧烈震颤。

他望向东海方向,火眼金睛似乎能穿透云层瞥见灵山佛光下玄奘的锡杖正在雷音寺前敲响第一声梵钟。

乌鲁克城门外,二十三名幸存者将染血的武器熔铸成犁头。

贤王站在崩塌的城垛上,望着麦浪翻涌的平原举起金杯:“敬苟活者!敬未死者!敬终将跨越终局之人!”

冥界最深处的水晶棺椁突然渗出露珠,沉睡女神的唇角微微扬起。

她发间沾染的碎片映出万里之外某个御主的身影——少年正将乌鲁克的麦穗插入迦勒底花盆,鲜绿嫩芽穿透终局残响,在虚数之海上绽出第一片新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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