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黑色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回响。
吴小莉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炬，在教室里缓缓巡视。
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学霸们奋笔疾书，笔尖与试卷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学渣们则形态各异，有的抓耳挠腮，像躁动不安的猴；有的东张西望，试图从别人的试卷上窥探到一丝生机；还有的干脆两眼一闭，直接与周公在梦里探讨人生哲学。
而徐子陵，就是这方面的典型。
考试才刚开始没多久，他就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一会儿摸出个瓶子，嚷嚷着口渴，一会儿又把手伸进裤兜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按照吴小莉多年的教学经验，这小子接下来肯定还有幺蛾子。
估计再过五分钟，他就得举手说要上厕所了。
她甚至已经脑补出了徐子陵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向自己求助的画面。
她坐回讲台上，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堆积如山的作业之上，但情形却不像刚才那般无聊。
自己现在是等待猎物的猎人，徐子陵则是即将一头撞在树上的兔子。
吴小莉一边批改着作业，一边暗暗想着，等徐子陵举手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好好教育下这个不服管教的蠢兔子。
让他把整张物理试卷抄十遍？
不行，这太便宜他了。
还是把近三年的高考真题都抄一遍？
嗯，这个主意不错！
她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猎物，可刚才因为幻想有些暗爽的眼神却是一愣。
徐子陵这货，在干什么？
只见他此时整个人正趴在桌上，手头的中性笔像是在写狂草一样，导致整个臂膀前后不断地抖动，就仿佛一台上了程序的打印机。
这么一看，吴小莉倒是有些意外了。
十来分钟前还玩命找事的家伙，这会就突然会做题了？
“啧。”
吴小莉暗暗咋舌。
这声音不禁打断了几个正在搞小动作的家伙，有几人甚至抬起头瞧了自己一眼。
她不免心中暗笑，是自己想太多了。
物理这门学科，不像是语文和英语，靠着死记硬背就能应付考试。
像徐子陵这种，大概率是弄不清楚究竟该怎么做，所以想要把整张卷子都填满。
到时候批卷子的都是学校老师，可能看他写的怪多给点“可怜分”。
让他不至于死得那么难看。
想到这里，她终于放下心。
再次伏案批改作业，消磨自己守株待兔的时间。
‘艹，手好疼。’
当徐子陵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以至于自己所写出来的字体都有一些变形，仿佛某种狂草。
这时候他才放下手上的笔。
抽出些空来看看自己究竟写了什么。
可这一看他却大吃一惊。
妈耶，卷子……做完了。
哗啦。
他翻页，也被填的满满当当。
这是我的卷子？
他仔细检查了下那上面的字体。
没错，这就是自己的字迹，如果抛开后面那些鬼画符一般的笔迹，怎么看，这些都是自己的。
‘真理药水的作用起效了。’
徐子陵不用多想，也知道只能是这么回事。
他四下瞧了瞧，发现高庞正盯着自己。
‘看、不、看？’
他张开嘴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高庞皱了皱眉头，指了指他手上的卷子。
徐子陵故作翻页，将填的满满当当的卷子展示给他。
他看见高庞那诧异的嘴巴，差不多能塞进去鸡蛋。
于是他又问：‘看、不、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高庞只是缩了缩脖子，脸上居然浮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表情大概是在说：好办法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然后他开始伏案狂写。
别问在写什么，反正他觉得都写满总会有点分。
徐子陵心头狂骂：你个笨逼，老子是让你抄，不是说填满就能得分！！！
但已经没有办法了，高庞大概以为自己领悟得分要点，开始征服试卷。
没法，他开始检查了下卷子。
‘班级都写上了，嗯……名字也没写错。’
然后再翻来覆去看了看，选择题、填空题、推导题也全部都写了。
他举起手，抬起头，却对上一副笑眯眯的眸子。
吴小莉就坐在讲台上，仿佛早有预谋一般，就知道自己会举手。
此时，就连她脸上的鱼尾纹好像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徐子陵，你要干嘛？”她问。
说是问，可更像是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就好像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吴老师，我……”徐子陵有些奇怪，就连语气都带上些犹豫。
“要上厕所是吧，我就知道，你个懒驴上磨屎尿多！”
吴小莉的语气一转，火力全开。
“一天天的，考个试不是要喝水就是这个那个，全班就你动静最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浪费自己的。”
“吴老师，我是说，我要交卷。”
徐子陵打断她的输出，举起卷子。
“什么？”
吴小莉站起了身子，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此时，那句话显然不光让她有些吃惊，班里好些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不过等他们看清楚说话的是人的时候，有些人脸上却又浮现“预料之中”的神色。
毕竟谁都清楚，有些人天生就反感考试的氛围。
所以这种人常做的，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尽快从考场脱离。
在他们看来，徐子陵高庞这种，大概就在此列。
“徐子陵，你再说一遍。”
吴小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货要和自己说的话居然是这句。
“吴老师，我是说，我要交卷了。”
徐子陵不卑不亢，又重复了一遍。
吴小莉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16:30】
这距离原定的两节课考试，也才过去半个小时。
她板起脸：“你做完了？”
她想过徐子陵会用一切办法消磨考试这段无聊的时间，可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敢中途交卷弃考。
徐子陵点点头：“做完了。”
吴小莉冷笑：“好好好，来，把你卷子拿上来。”
同时，班里许多人也在暗暗咋舌。
哪壶不开提哪壶，听不出好赖话呀。
吴小莉这么说，无非就是把徐子陵滴溜上去，找出一道错题来就是嗷嗷批判。
最关键的是，这种批判大概率会从他把卷子拿上去开始，直到所有人交卷才结束。
“老徐。”
徐子陵在起身那一刹那听到高庞低沉，刻意压低的叫声。
他扭头，就看到高庞在那冲自己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上去。
可是自己卷子确实做完了，还坐这干嘛？
他冲着高庞笑了笑，扬起手上的卷子。
“徐子陵，把卷子拿上来，谁让你给别人看了！”
吴小莉吼了一声。
徐子陵把卷子交上去，转身就想回去拿书包走人，却又被叫住。
吴小莉盯着卷子头也没抬：“站住，叫你走了吗？”
“吴老师，我有点想上厕所。”徐子陵找了个理由。
“憋着！不许去！”吴小莉瞪了他一眼，冷笑着像是即将给人上刑的刽子手，“来，咱们来看看徐学霸这半个小时都答了些什么。”
考场之上。
无数只眼睛相互打量着，有人憋笑、有人叹息、有人无语。
赶着上去送人头，谁也拦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