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涛被两个狐狸童子拉着过了小桥,迎面只见一个小院出现在小桥的对岸。
小院当中,茅庐不过是两三间,十分清幽,无人打搅,院子还有一棵极大的腊梅树。
这一棵犹如虬龙盘旋,有三人合抱之粗,因为是秋季,这梅花并没有盛开,显得这一棵树光秃秃的,上面还覆盖着一层青苔。
这一棵梅在院子里头竟然显得十分和谐,此时又有明月高悬,月光洒在梅花枝上,照射在地上形成一幅天然的梅影图。
不过最让吴涛感到吃惊的,还是这棵梅树中间有一个极大的窟窿,甚至能够容纳一个人端坐在其中。
吴涛看着这棵梅花,说道:“这么粗的枝干,只怕这棵梅树至少已经有了五百年以上了吧。”
老妇人哈哈一笑,说道:“五百四十五年了!”
五百多年时光,足以能够见证两个朝代的兴盛落寞。
老妇人似乎见到吴涛对于这株梅树十分感兴趣,又介绍道:“五百年前这棵梅树,本来是被当地的匠人用来当做劈梅的,后来被一个老光棍给救了下来,种在了此地。”
“那个老光棍日夜浇水灌溉,在梅树旁边写诗练字,抚琴养鹤,这棵梅树倒也争气,并没有枯死,反倒是在几年之后枯木逢春,现如今过了五百年,老光棍早已化作一捧尘土,这棵梅树却依旧好好的活着。”
所谓的劈梅,就是古时的文人将一棵梅树从当中,用斧头劈成两半,又在里面嫁接新的梅花树枝,能够做到老树开新芽。
当时的文人以此为乐,认为这更能突出梅花坚韧的品节,而且还热衷于绘制这种梅树。
后来有一位伯定先生批评此举,在一篇文章当中写到:文人画士之祸之烈至此哉!
从那往后,这劈梅之法才渐渐退出文人圈子。
不知道为什么,吴涛感觉这老妇人倒不像是在讲故事,反倒是像在自述一样。
吴涛不由自主,看着这株梅树吟诵起了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妇人听到之后,脸色微动,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笑道:“先生倒是胸有锦绣啊!”
“谈不上什么圣贤子弟,只是读些书,能够明些理罢了。”
“读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个世道,能够明理更是十分不错了。”
吴涛却回答道:“不读书也能明理,读过书非能明理,却未必能够按照道理做事。”
老妇人笑着点头,回答道:“先生说的是啊!道理或是谁都能懂,可是能够按照道理做事的人,却又寥寥无几。”
“按照道理,有时候未必也是对,还是需要看这是什么道理。”
老妇人愣了愣,随后又问道:“那按照先生的意思,做事应该按照道理,还是不应该按照道理?”
吴涛闻言,沉思了片刻,最后叹气道:“道理,必须要有道才能够有理,光有理却没有道,那就成了歪理,歪理自然是不能够遵守的!”
老妇人并没有再多问,只笑着将吴涛请进了堂前。
两只狐狸童子从两旁端来了两盏茶,递到了吴涛还有老妇的面前。
吴涛闻见茶水散发着一股果香气味,茶盏当中泡着一颗梅子。
“这梅子是院子当中老梅,在冬日之时所结下的果子,摘下之后用盐给腌渍了,用来代替茶叶,相公尝尝可还能入口。”
虽然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喝,可是老妇人在一旁紧紧盯着。
吴涛知道这盏茶哪怕是有毒,自己也非得喝不可。
他抿了一口,发现茶水清爽甘美,蕴含着一股果香,茶水当中更是蕴含着一股甲木之炁,似乎能够洗涤着自己的五脏,令自己十分舒爽。
“这梅子茶……竟然比自己平日里炼炁,所吸收的日月精华之炁,还要精纯有效!”
吴涛发现这茶水当中,蕴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这股力量十分温和并不霸道,很快就能够与自己胸中的浩然正气,与丹田当中的玄炁相融合吸收。
吴涛不做他想,默默吸收这茶水当中的这股炁,将它存入自己的丹田之内,借助这股炁修炼金光。
“好茶!”
吴涛自然还不忘夸赞了一句。
“山间粗茶罢了,若是先生喜欢,到时就让小童为你装上一罐子带走。”
吴涛向她道了一声谢。
“天色已晚,已经让小童将后面的厢房打扫干净,请先生早些安寝吧。”
老妇人点头示意,随后便让杂毛狐狸所化作的童子,引着吴涛前往了旁边的一座茅庐。
茅庐当中十分干净整洁,摆着一架琴,一个书桌。
吴涛有意无意地向杂毛狐狸问道:“这位仙童,看来你家婆婆也是十分精通琴棋书画啊!”
杂毛狐狸道:“我不过是山间的一只杂毛狐狸,我在家里头排行老九,先生叫我阿九就可以了,可不要叫我什么仙童,听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我家婆婆平常也教我们两个读书写字,画画下棋,只不过我学的总没有十四娘要好,婆婆教我好几遍,我也学不会!”
阿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吴涛见他憨态可掬,说道:“我也不大擅长这些东西,咱们两个倒是同病相怜。”
“对了,你家婆婆也是你们族中的长辈吗?”
阿九摇了摇头说道:“婆婆不是狐狸。”
吴涛闻言,也并没有继续询问。
“好!你下去休息吧。”
阿九点了点头,十分乖巧地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给合上。
这位婆婆无论从言行谈吐,还是从气度上,都不是一个平常人,甚至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吴涛心中虽然好奇,可是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于是便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心中忐忑,更是不敢睡去,只硬生生的熬过了一晚。
次日,响起了阵阵敲门声。
阿九打了一盆水,说道:“先生,还请洗漱。”
吴涛起身,用手鞠了一盆水洗了洗脸,又倒了一盏茶漱了漱口。
收拾整齐之后,打算前往与梅婆婆辞行。
吴涛打开大门,梅婆婆早已在院中布置好了早点,不过就是梅子和白粥。
见到吴涛之后,更是热情的招呼他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