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艳阳高挂空中,冬日的温暖撒在直隶的大地,令人心旷神怡。
吱……
锁着一整夜铁链的房门,吱呀大开。
李四提了提裤带,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回味,砸吧着舌头意犹未尽地走出房间。
“嗯呀~”
李四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感受撒在脸上的冬日暖阳。
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冬天的美好。
这辈子,值了!
“喂,四狗子,你几次?”
好友张三嘴角压不住的喜悦,刚出门就急不可耐的询问对方。
只见李四自豪地比了个“三”的手势,张三却是撇了撇嘴,不屑地嘲讽道。
“切,才三次,我七次……”
“你放屁!怎么可能,就你那小身板?哦哦……是我记错了,我是九次。”
四狗子急了,出口便是唾骂。
男人你说他本事不行赚不到钱,他会笑哈哈一笑,大度的表示“命当如此,无须强行”。
但你要是说他“你不行”,估计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
不行,也得吹成行!
实在不行,找借口也行!
就在二人在那里争执谁更行时,愈来愈多的汉子从房中走出,加入到一起吹嘘的行列。
而汉子们身后的房里遍地狼籍,肚兜、靠枕、鞋袜掉落一地,屋内飘出刺鼻的臭鸡蛋腥味。
床榻上,撕裂破碎的蜀锦被褥下,盖着一动不动的身形,被褥边缘处,隐约露出一只沾着黑灰的白嫩小脚。
相邻二三间暖阁的房门被陆续打开,每个屋子里都有六七名汉子遮挡着刺眼的阳光鱼贯而出。
脸上无一不是带着满足的微笑。
就在张三和李四两人还在争辩谁次数多时,“啪”的一下,一只大手拍在李四的肩膀上。
“谁啊!别拍我肩,老子身上酸得要死……”
李四回过头,迎面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吓得李四双腿发软,跪地磕头。
“老爷老爷,别杀我,别杀我……”
众人见李四跪倒,也意识到来人是谁,哗啦啦跪倒一地,连连磕头。
好滋味都享受了,谁还舍得死。
“呵呵……谁说我要杀你们了?”
吴应熊吃惊地问道。
“你们这是要做甚,我没说要杀你们啊。”
听说自己不用死,跪在地上的二三十名汉子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嘴角更是露出了灿烂。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在心中压了一整夜的大石终于落地,汉子们顿感轻松,个个喜笑颜开地连连磕头谢恩。
“对了,巴颜老爷家的几位小姐、媳妇呢?让她们出来,我跟她们说说话。”
吴应熊明知故问地提出这个问题,汉子们个个面面相觑,支支吾吾,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更没人敢主动回话,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昨晚把你们关在房间,是天气冷房里暖和,也是怕你们其中有人去报官通虏,所以让你们凑合一晚。我们休息一夜,今天就要走,所以现在把你们放出来,让你们各自回家过日子。”
为什么关你们,因为为你们考虑,天气冷嘛。虽然我们是反清的义士,但我们也要睡觉。我们怕你们中间有人趁我们睡觉时跑去报官,导致第二天我们被围了,所以要先把你们关起来。
合情合理。
“我们是杀虏复汉的正义之师,要赶走欺负我们的满洲人。现在朝廷的官都是满虏的走狗!满洲人杀了我们的父母兄弟,你们的爷爷奶奶,叔伯兄弟更是惨死在他们的刀下!”
“我们奉上天旨意,要为了天下正义,为了让大伙能有饭吃,更为了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所以我们要推翻满虏!”
吴应熊噼里啪啦,唾液横飞,吧啦吧啦开启嘴炮模式。
怀着愧疚之心的汉子们,此时跪在地上听得入神,眼中更是带着羡慕的向往。
看看人家,人家多高大上!
他们舍生投入到杀虏的事业中,是为了天意、为了正义、为了大伙能吃饭、为了子孙后代,就是没有考虑到是为了自己。
不像我们,昨夜居然会做出这种蠢事!
啧啧啧,人与人之间的境界就是不一样。
唉,对比起来,真是羞愧死了。
见时机差不多,吴应熊话锋一转。
“我们是杀虏复汉的正义之师,只针对满虏和满虏的走狗,不针对其他人。那些女子,她们虽是满虏的家人,但或许有无辜的弱者,我问清楚情况后,如果真没做害人的事,我就放了她们。”
说完,吴应熊还一脸无知地晃着脑袋寻找着:
“诶,她们人呢,快让她们出来。”
一旁的戴上书很是上道地接过话。
“小爷,我去唤她们出来,估计贵人家的女子,没有早起习惯。不像咱们汉人百姓,天未亮就要起来下地给满洲人干活。”
说完话后,还故意重重的一声叹息。
“唉,汉人苦啊……满狗可恨!”
戴上书很会撩火,轻轻一句便挑拨得汉子们心中的忿恨。
对啊,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就能吃肉穿绸,凭什么我们家人就得吃糠受冻,这不公平!
就在众人忿忿不平时,屋子里传来戴上书的惊呼。
只见戴上书急急慢慢跑出来,脸色焦急大声喊道:
“小爷,你快去看看,她们,她们……死啦!”
啊!什么!
吴应熊闻言大惊,转头瞪眼怒目,义正言辞地怒斥低着头颅的汉子们。
“混账,你们都做了什么!”
吴应熊痛心疾首,对他们的行为更是失望透顶。
我是考虑到天气冷别让你们冻死,所以才让你们跟人家满洲女眷在屋子里挤上一晚。
我可是什么都没说,更是什么都没让你们做啊。
可你们呢?
这都做了些什么事啊,唉……
“小爷,他们弄死人家真满的女人,满狗不会放过他们的,到时满洲人的狗腿子过来,他们的命都保不住啊……”
完蛋了你们,这可是满洲老爷啊,你们弄死满洲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活路了。
汉子们慌了。
满脑子都是只听过却没见过的夹棍、砍头、剥皮、凌迟……
冤枉啊,他们可都是老实人啊。
虽然被满虏欺压了几十年,但绝大多数是没想过造反的,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本来还想着等这伙强人走了,就能安心过日子。
现在好了,自己把自己退路堵死。
怪谁?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脑子活络的四狗子试探性地提了一句。
“老爷,那些满女都是恶人,仗着他们的父兄也欺负我们穷人。”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这些人都是坏人啊,我们弄死她们,是替天行道!
虽然弄死的方式有些特别,但不要紧,那都是替天除害,伸张正义啊。
“老爷,我们屋里那个,是巴颜老贼家的小媳妇,她整天骂我们下贱,经常叫狗腿子打我们咧。”
“对对对,还有那个二媳妇,仗着他公公,让我们白干活不给银子……”
众人纷纷出言谴责,越骂火气越大,更是觉得自己做对了。
“老爷。”
李四双眼放光,满怀期盼地望着吴应熊,大胆说道。
“我们要加入老爷的队伍,一起杀满狗!”
“对!我们要杀满狗,不能让他们欺负!”
看着眼前的群情激奋,吴应熊很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
哝,是你们自己要来的,我可没逼你们啊。
“好!既然她们都是罪有应得,那你们就没错,这是替天行道!你们自愿随我们杀虏复汉,我们欢迎!不过……”
吴应熊话锋一转。
“加入我们的队伍,就得服从军令!若谁胆敢不服命令乱杀人和欺负良善……”
吴应熊眼里闪烁过一丝狠辣。
“军法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