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的中年人似乎看到了慕辰巳,慌忙站起身,一脸惊慌的道:“客官,看看来点什么,书法画作样样都有。”
慕辰巳扫视了一眼中年人,中年人的身躯不算魁梧,甚至还有些弓腰驼背,一脸看起来卑微的神色透露出一股随性散漫的气息。
“给我介绍介绍那幅画吧。”慕辰巳边说着边指向那幅昙花画,中年人眼眸一亮,“客观真是好眼光,这件画作可是本店的宝贝,其价值可不是用钱能估量的,不过您要是看中了,我保准,五折卖给您。”
中年人越说越兴奋,似乎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话一样,“这幅画来自于上一个时代,看您的样子,也是群山之中的年轻修道者吧,千古时代从前,有一个叫做封帝的时代,封帝时代乃是神荒大地混乱的时代,其中也涌现出不少的修炼者,不过他们大多都战死了,具体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这幅画就是来自于古国的一位画家,传说这位画家痴情于花,日夜守着不同种类的花卉,等待着他们的绽放,再画下来。”
“可是昙花不是只在几个时辰之内就会凋零吗?这位画家又怎么能画下来呢?”慕辰巳不解的问道,中年人右拳捶打在自己的左掌上,“这可就了不得了,这位画家为了画到昙花绽放时候的样子,不惜耗费几个月时间,游遍整片神荒大地寻找昙花,等待他们的绽放,您也知道,画家吗,需要构思,光靠几个时辰是不可能描绘出同一时刻的昙花的,传说,他找到了二百五十朵昙花,才画下了这幅惊世之作。”
对于这位画家的后续生平,慕辰巳没有兴趣了解,中年人搓了搓手道:“怎么样,客官,考虑考虑?”言毕,中年人还挑了挑眉头,慕辰巳呵呵一笑道:“那这两句诗又是怎么回事?”
“啊?”中年人似乎是愣了一下,便笑道:“客官,这两句诗是在下填上去的,虽然不太好,可毕竟小本生意,还是需要一些闪光点的嘛。”
慕辰巳反复斟酌着这两句诗,道:“还不知店家如何称呼?”,中年人并未因为慕辰巳繁多的问题而感到不耐烦,反倒是十分愿意同慕辰巳交谈,“我叫常季,不过也没人问过我的姓名,就连我都有点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
说罢,常季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慕辰巳摆手道:“无妨,方才见店家门口贴着可以题字?可否展示一下?”
常季有些不解,慕辰巳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常季的眼睛瞬时间变得如同繁星一般夺目,“没问题没问题,不知客官要写什么字啊?或许是因为慕辰巳拿出了十两银子,常季变得更加恭敬了。
“帝王。”慕辰巳平淡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却令周身的一切都变得肃杀起来,常季打了个寒蝉,同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疑,下一刻,他就笑道:“我早见客官有着帝王之相,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没问题,在下这就献丑了。”
常季转身在柜台的后方寻觅着什么,不一会,一张皱皱巴巴的宣纸便摆在柜台之上,常季的手中捻着一根笔,宣纸一旁,一方小小的砚台漆黑如墨,常季将笔搭在砚台一侧,转身磨起了墨。
慕辰巳看着褶皱的宣纸,心中不禁笑了笑,大概一炷香过去之后,常季大袖一挥,抄起笔,蘸了墨,在宣纸上轻柔地一点。
一枚宛如黑棋子一般的点便横亘在宣纸的上端,骤然间,一股轻柔的清风从柜台前方吹来,宣纸的四周渐渐地翻起,唯独那一点所在的区域纹丝未动,慕辰巳眉头一皱,常季却前所未有的认真,笔尖倾斜,妖娆的笔尖在一点下方画出一道横,常季的右手一颤,笔锋回转,浓墨重彩的一笔跃然于宣纸之上。
清风换了方向,从柜台左侧吹来,那道横似乎一杆长枪一般,枪尖指着远处的群山,树木的枝叶随着清风向着这道横倾来。
慕辰巳的眼眸逐渐开始痴迷,而常季却是闭合了双眸,不同于一点一横,接下来的一点一撇,就宛如疾风骤雨一般落下,上端的那一横黯然失色,点点恰到好处的墨点落在一撇的左下。
一点一撇登上宣纸,令一点一横失去了威严的光彩,常季深吸一口气,眼眸抬起,一顶秃宝盖显露在一点一撇的下方,空中,云层变换,一声声龙吟出现,豆大的雨点撒在地面上,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的离开,有的人则是不紧不慢的打起了油伞,向着远处走去。
慕辰巳原本顺滑的黑发已被染湿,不过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常季的手和笔。
常季再次蘸墨,一笔短短的竖在秃宝盖左侧的四分之一处落下,平平无奇,横折钩接着竖而来,锋锐的一钩直冲上方的笔画,空中一声惊雷炸起,一道恐怖夺目的闪电从云层之中甩出,天空被闪电照亮,巨龙的身影仿佛出现在云层之后。
笔尖触及砚台的中心,一滴墨水滴落在砚台之中,一道长竖完美的贯穿了下方字体,一尊“帝”字就这样在短短几次呼吸之间完成,慕辰巳并未开口,持续注视着常季的落笔。
常季也十分的凝重,脸上已经泛起的皱纹竟然露出丝丝笑意,似乎是很久没有如此畅快了一般,一横出锋,仿佛撑起了上方的“帝”字,常季在写完这一横之后,竟然稍显劳累,停笔呼吸着。
慕辰巳端详着这一横,撑起了“帝”字,仿佛也撑起了天,原本轰隆隆的雷声和电闪渐渐地消失,留下的只有阴云和落雨。
与其说原本的“帝”字,将天空的风云激起,那这接下来的“王”字,恐怕就要开始平和天穹了。
常季的脸色有些苍白,慕辰巳并未注意到,常季的胸前开始凝聚水珠,水珠很小,肉眼几乎看不清,其中竟还蕴藏着几份狂暴的雷电。
天界
静简神坐在一块巨石之上,下方的云层开始变黑,一道道紫色的星光也出现在云层之中,淡淡的龙吟声仿佛贯入静简神的双耳之中,静简神的手中依旧捻着一根香,白烟在空中缓缓的漂浮着,盯着下方的云层,静简神沉默不语。
六一村
常季胸前的水珠渐渐地消失,空中的雷鸣声似乎又重了几分,慕辰巳抬眸观天,常季却并未理会,而是再次抬笔,落下了第二横。
这一次,空中直接降下一道惨白色的雷电,远处的群山似乎开始崩塌,天穹开始呼啸,令人惊恐的风声环绕在六一村的上空,此等天象也令深居群山之中的神秘势力动容。
大水宫
慕银邦手中的云邸尺不断的散放出道道白光,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气愤地往事,慕银邦看着远处被雷电轰击的山岳,心中不禁颤了一下。
慕辰巳的心神没有慌乱,即使雷电已经在自己的背后炸响,他依旧感受着天地的变化以及常季的字带给他的感受。
常季的脸色却是异常的惨白,此时,原本沉寂在柜台深处的一杆大戟开始颤动,常季似是感受到了大戟的颤动,右脚一跺,飞快的落下一竖,这一竖贯穿天地,空中,一道紫色的雷电降在六一村的村口,恐怖的响声已经把六一村里的居民吓坏了。
滂沱大雨再次落下,空中的阴云完全变黑,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色,阳光依旧在顽强的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一道道小型的雷束在空中汇集,随时准备着下一次的降落。
常季的一竖伴随着他右脚的落下而完成,大戟的颤动也在一瞬间平静。
慕辰巳的周围,红色的光芒开始升起,周围的雨滴仿佛成为了一片小小的水域,每一滴雨水之中都蕴藏着金色的光芒,乍一看,那是一块块碎片,金色的碎片似乎在凝聚着,慕辰巳的身前,戒欲枪迸出,红玉色光芒充斥在六一村的中央。
常季睁开了双眸,凝视着慕辰巳气息的变化,心中不禁有些欣慰,终于,最后一笔落下,一横托起了整个“王”字,也托起了整个“帝”字,终于,最后一道金色的雷电向着常季店铺的上方袭来,仿佛有着将天地间所有万物寂灭的气势。
常季眼神一冷,右手抬起,正要拿出大戟,可下一瞬,慕辰巳的身体飞了出去,戒欲枪树立在金色雷电的必经之路上,他的身体也开始浮现金色碎片,常季的眼眸之中出现惊喜的神色。
窥世境!这小子竟然一下子就冲到了窥世境!金色碎片逐渐开始汇聚成铠甲,金色雷电也劈在戒欲枪之上,戒欲枪猛然一颤,下一刻,金色的雷电分成十几束飞向远处,山岳宛如愤怒的山神一般,迎接着金色雷电,群山之中,绿色的光芒开始弥漫,下一刻,戒欲枪完全变成灿金色,金色雷电也随之渐渐减弱,最终消散。
天界
静简神睁开双眸,望着下方帝王山的方向,微微一笑,不愧是大水皇的儿子,小小年纪凭借常季的笔法竟然就成就了窥世境,不过......
静简神的目光开始变得凝重,他再次望向另一个方向,正是天界日华府。
幕雾枝盘坐在九玄洞之中,感受着天地雷电的降临,心中升起一丝自豪之情,想当初这小子还只是个没有哥哥睡不着觉的小屁孩,现在都是窥世境了。
手中的素蚩剑嗡鸣一声,幕雾枝继续感悟着九玄洞之中的玄妙,素蚩剑也在随着天地雷电的出现而兴奋着。
日华府
提众尊者睁开双眸,好一个窥世境!同时,盘坐在提众尊者身边的青谷尊者以及令心尊者也是眉头紧皱,这时,日华府深处,一声叹息传出,提众尊者却是大喜过望,青谷尊者和令心尊者也是肉眼可见的欣喜,仿佛方才慕辰巳达到窥世境的愁楚瞬间烟消云散了一般。
常季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下一刻,他就瘫坐在了座椅之上,空中的雷电还在酝酿,慕辰巳却是盘坐在空中,一顶硕大无比的金钟罩罩住了慕辰巳,戒欲枪也不断旋转着,丝毫没有抵抗天雷的意思。
那杆大戟已经立在常季的身前,常季呵呵一笑,心中不免有些怅然,终于还是要来了吗?不过,下一刻,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慕辰巳的头顶,一缕十分单薄的光芒冲天而起,遁入了云层之中,紧接着,一道道旋风开始凝聚,天雷被旋风收走,天空恢复了平静,阳光再次洒向神荒大地,温暖的感觉传遍了常季的身躯,常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日华府
一股暴戾的气息深入日华府之中,三大尊者悚然一惊,日华府深处没有做声,暴戾的气息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便消散了,青谷尊者和令心尊者同时看向提众尊者,提众尊者眼神有些怪异,并未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