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王府,因为迎来它的女主人,像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开始变得熠熠生辉充满生命力。
接下来的几天,阮照霞都很乖巧在屋里,除了看书刺绣,没有再找沈岁安提出别的要求。
好像已经对未来妥协,等着阮家的人来接她回去。
沈岁安休息了没两天,就投入到王府的各项事务之中。
王府各处的管事都要来听派,给她这个女主人叩拜行礼。
肃州本地世家豪族,官员女眷都递了拜帖,要来给沈岁安请安,沈岁安都让长史将这些拜帖暂时按下。
她如今还没有腾出时间去接见这些女眷。
且太皇太后在路上连续奔波,老人家不是休息一两天就能恢复精神气的。
沈岁安其实还担心宫里的符今翊。
只是她问了石青,王都城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除了那两道赐死吕洪两家的圣旨。
越是波澜不惊,沈岁安越担心。
就算符今翊没有猜出吕洪两家的靠山就在王都城,那太后为何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盐湖城的事,太后究竟知不知情?
沈岁安知道这些都不是她能过问,这是他们母子三人的事。
“王妃,赵公子回来了。”半见踩着碎步进来回禀。
“这么快?”沈岁安一怔,“快去请他进来。”
沈岁安还以为赵九灵会跟符今渊一道回来。
这才五六天。
赵九灵笔直站在大厅,俊秀清雅的脸庞带着浅笑,“阿姐,我回来了。”
“事情都解决了?”沈岁安讶异地问。
私盐那么庞大的账目,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完的。
“我只点出他们做假账的规矩,户部来的官员知晓其中门道,很快就查清了。”赵九灵轻声说。
“这本来就是官府的事,你愿意帮他们已经不错了。”沈岁安道,“王爷可有说何时能回来?”
赵九灵道,“王爷还要再过两天。”
“我是与阮家人一起先到肃州的。”赵九灵垂眸。
沈岁安怔了怔,“阮家人?”
“是阮家的族人,来接阮姑娘回王都城的。”赵九灵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阿姐,去鹰嘴湾看过了吗?河道开凿工程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沈岁安本来想跟赵九灵再谈一谈阮照霞,但又觉得无从说起,上次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还没。”沈岁安笑了一下。
“那我明日陪同阿姐去鹰嘴湾,船厂的位置我也选好了。”赵九灵说。
沈岁安颔首,“好。”
“那……”赵九灵开口,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
“嫂嫂,我听说赵九灵回来了!”阮照霞激动跑进来,脸上带着灿若朝阳的笑容。
看到赵九灵,她眼眸熠熠生辉。
“赵九灵,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你伤好了吗?”阮照霞声音清脆,一下子来到赵九灵的面前。
“阮姑娘,在下伤势已经痊愈。”赵九灵往后一退,拉开与她的距离。
阮照霞一愣,“你……”
“霞姐儿,阮家来人了,正在外院求见。”沈岁安轻声说。
“哦。”阮照霞像失去生命力的花朵儿,一下子就蔫了。
“谁来了,我去见一见。”
沈岁安叫住她,“我和你一起去。”
她转头看向赵九灵,“在这儿等我。”
阮家来的是两位族里的叔伯,虽然是旁支,但能够被阮丞相派来肃州,在族里肯定是重用的。
他们给沈岁安行礼之后,简单说明来意。
就是来接阮照霞回去的,随行的还有阮照霞之前故意留在外祖家的婆子和丫环。
“不急于一时,且霞姐儿在盐湖城为了救人受伤,还需要再疗养些时日。”沈岁安看到阮照霞微红的眼眶,终究是心软。
忍不住替她说话,让她在肃州多留几日。
“这……”阮家二位叔伯面面相觑。
“那就听王妃的,等霞姐儿的伤势痊愈再启程。”
阮照霞感激地看向沈岁安。
沈岁安并不是要帮她和赵九灵,而是让赵九灵把话跟阮照霞说清楚。
“如果你有不惜一切冲破世俗眼光的决心,你就跟霞姐儿表明心意,如果没有,你也该跟她说清楚,不要让她留着幻想。”沈岁安回到后院,对赵九灵说了阮照霞与他的未来可能性。
“并非所有人都只看身世,你……”
赵九灵低声说,“她年纪还小,我不想让她将来后悔,等她回家了,以后自会明白。”
沈岁安心中暗暗叹息,“既然如此,那就与她说清楚。”
“好。”
傍晚,沈岁安带着朝哥儿去陪太皇太后用膳,老人家突然提起要见赵九灵。
“今天才知道你还认了个弟弟,既然都来了,那就带来给哀家看看。”
沈岁安笑说,“他是个粗人,这些年都在海上漂泊,祖母莫要嫌弃他不懂规矩。”
她让人去把赵九灵请了过来。
太皇太后指着赵九灵俊美的脸庞挑眉看沈岁安,“你见过长这样的粗人?”
赵九灵有些腼腆,不知所措。
“是个好儿郎,婚配了吗?”太皇太后问,她看人从不看出身,只看眼缘。
“回太皇太后,草民尚未婚配。”赵九灵恭敬回道,“大业未成,不敢言婚配。”
太皇太后感兴趣,“你有怎样的大业?”
“开凿河道,在肃州开通河运。”赵九灵认真说。
“好好好,岁岁有个好弟弟。”太皇太后开怀,“等你大业成功,哀家替你指婚,再请皇上给你赐爵如何?”
赵九灵连忙跪下,“草民不敢。”
本来坐在毛毯玩木马的朝哥儿突然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住赵九灵的小腿,“要,要!”
“……”赵九灵怕朝哥儿摔着,急忙将他抱起来。
太皇太后笑说,“朝哥儿都喜欢这个舅舅。”
沈岁安心中对太皇太后很是感激,她能这样高评赵九灵,对赵九灵来说是一件好事。
后面赵九灵找阮照霞说了什么,沈岁安没有刻意让人去打听,只知道阮照霞回去之后狠狠哭了一场,第二天谁也不见,到了第三天,才来找沈岁安说话。
好像又回到当初第一次见到的阮家大小姐,规行矩步,端庄静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