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到作为早期就投靠刘备之人,地位仅在赵云之下。
他一直统领白毦精兵护卫刘备安全,可谓心腹肱股之臣,无论忠心还是能力都毋庸置疑。
这样的心腹老臣,按惯例应该留在成都拱卫京师,却偏偏被诸葛亮派去了永安。
那个时候,诸葛亮已经在暗中防备李严,因此当李严要求移屯江州筑大城,又写信给诸葛亮抱怨永安兵马不够精锐的时候,诸葛亮就趁机派陈到前往永安。
他还在给李严的书信中写道:“兄嫌白帝兵非精练,(陈)到所督则先主帐下白毦,西方上兵也。嫌其少也,当复部分江州兵,以广益之。”
李严的本意是自己移屯江州后,借着永安兵马不够精锐的借口,再征召一些士卒。
如此一来,李严麾下兵马就会变得更多。
诸葛亮却不上当。
你嫌永安兵马不够精锐,我就派出先主帐下最精锐的白毦兵前去镇守永安。
如果你觉得白毦兵太少,可以把江州的部分兵马派往永安交给陈到,这样就能加强永安的军事力量。
诸葛亮这么一搞,李严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为了安抚李严,诸葛亮还让陈到这位征西将军受李严节制。
只是这有什么用?
陈到乃是先主绝对的心腹,如果李严真的心怀不轨,又岂能调动陈到麾下兵马?
不过彼时的李严虽有私心,却也并没有想过谋反的事情,因此对于陈到镇守永安那个艰苦之地,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却不知,诸葛亮的这个安排,直接断掉了自己的后路,让他不可能像孟达那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够率众叛国。
这也是为什么,李严哪怕手握重兵,在被诸葛亮等人联名上书罢黜的时候,都不敢起兵造反。
只能说,诸葛亮目光长远,政治手腕也十分高明。
刘禅安心之余,却也有些疑惑的看向陈震,问道:“尚书令此来见朕,便是为了李正方吗?”
陈震点了点头。
“臣提醒陛下防备李正方,此其一也。”
“今外有征西将军镇守永安,内有关兴、张苞拱卫成都,料想李正方亦不会做出什么不智之举。”
“臣所虑者,乃丞相北伐也。”
听到陈震此来乃是为北伐大业,刘禅当即神情大震,道:“尚书令有何顾虑?”
陈震叹道:“虽说丞相此番屯兵汉中,乃秘密行事,蜀道也已断绝。然有孟达镇守新城,想要瞒住魏国恐怕不易。”
“若不能出其不意,以丞相手中兵力想要北伐成功,恐非易事。”
刘禅闻言,却是并不相信陈震的话,因为他从人生模拟器中已经看到,丞相北伐初期的确是占尽优势。
刘禅有理由相信,丞相必然是瞒住了魏国。
他所不知道的是,魏国早早就知道了诸葛亮屯兵汉中的消息,甚至还准备派遣大军伐蜀。
刘禅心中虽然并不认同陈震的看法,却没有出言反驳,反而是细心聆听,想要知道陈震的真正意图。
陈震继续说道:“今臣有一计,若能功成,不仅能够解决李正方这个隐患,或许还能多出两万精兵助丞相北伐。”
刘禅心中微动,问道:“尚书令莫非想夺李正方兵权?”
陈震嘴角微微翘起。
有些事情,诸葛亮不可以做,刘禅这位君主却可以做。
若是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轨迹,陈震不会与刘禅有今日的谈话。
只因刘禅在送别诸葛亮的时候,展现出了强烈的依赖与不舍,让陈震感受到了皇帝陛下对于丞相的信任,才会冒险前来图谋大事。
饶是如此,他刚刚见到刘禅的时候,仍旧故意出言试探。
只有刘禅对丞相无条件的信任,陈震才会献计图谋李严。
须知,李严乃是先帝钦定的托孤重臣,地位上甚至与诸葛亮不相上下。
诸葛亮就算有心想要动李严,也要考虑刘禅与朝中众臣的想法。否则稍有不慎,诸葛亮就会背上排除异己,专权跋扈,心怀不轨的罪名。
陈震目露精光,道:“陛下可以丞相出征,成都无人主持大局为由,召李正方领一万兵马入成都,拱卫京师。”
听到这里,刘禅哪怕对于政治并不敏感,却仍旧有些担忧的说道:“今成都空虚,若贸然召外臣领兵入京师,彼若行董卓之事,如之奈何?”
陈震道:“此事易也。待李正方引兵入蜀郡以后,臣上书陛下,以成都乃京师重地,外兵不可轻入为由,弹劾李严欲行不轨之事。”
“彼时,陛下再以此为由,命李严暂留兵马于广都,只身前往成都。”
刘禅皱眉道:“李严岂会留下兵马,孤身入成都乎?”
陈震笑道:“若丞相尚在,李严必不会如此做。”
“今丞相远赴汉中,李严自以为朝中无人可以制衡自己,更兼手中有两万精兵,自然不惧。”
“彼时陛下再以太尉之职与开府诱之,李正方贪权好利,必会中计。”
刘禅听到这里颇为心动,却也有些犹豫不决。
陈震计策虽好,只是在刘禅看来,就连相父都不敢轻动李严,更不用说是自己了。
按照他原本的性格,在没有征得丞相同意之前,必不会应下此事。
不过就在刘禅迟疑的时候,被其随身携带的羽觞杯发出阵阵清凉之意。
“看来,就连羽觞杯这个宝贝,也认为此举于国有利啊。”
羽觞杯的“静心”特性,虽不能考虑复杂且更深层次的政治影响,不过至少能够判定当前所做之事是否于国有利。
陈震说完自己的计划以后,也不禁有些忐忑的看向刘禅。
他深受先帝与丞相厚恩,有意报效国家,也早早看到了李严这个定时炸弹。
丞相不好处置同为托孤重臣的李严,刘禅这个君主却不一样。
更何况,陈震也并不打算对李严怎么样,只要夺了其手中兵权,让季汉能够上下一心北伐曹魏,再以高官厚禄将其养着就行。
他知道刘禅并非那杀伐果断的雄主,此时也不免有些担心对方难以决断。
刘禅被羽觞杯坚守本心以后,想到了历史上丞相与自己那令人扼腕叹息的结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