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邦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众人,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家伙竟然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了,
就连受伤的那位,竟然也有些跃跃欲试。
他刚才拔出箭头后,其他人就用烧红的刀尖往下一案,顿时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就漂浮到了其他人的鼻子里。
不得不说,古人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这家伙受了箭伤还泡了水,愣是没发炎。
这会儿封住伤口,包扎起来后,竟然都可以自己活动了。
“好啊!这个主意好!老子这些天都快憋出鸟来了!”
“搜罗完了证据,再一把火烧了他们寨子,那不要太爽!”
“那群山匪绝对想不到我们竟然还敢主动上门!想想都刺激!!”
“百户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点子这么刚!俺喜欢!”
“……”
既然无人反对,那么天亮后就朝着五朵莲花峰进发!
两日后,吴兴邦一行人来到五朵莲花峰下。
这五朵莲花峰其实由五座主峰组成,呈莲花状错列分布,山腰云雾缭绕,山脚密林如墨。
吴兴邦等人藏身密林中。
何青山在地上画一副简单的地形图,说道:
“五朵莲花峰的五座主峰以白鹤、玉烛、钵盂、香炉、五老命名。
玉烛峰位于北方,五老峰位于西北,钵盂峰在西侧,香炉峰在南侧,白鹤峰在东南侧。”
“五老峰与玉烛峰之间因断裂构造形成险峻深壑,崖壁陡峭如刀劈,山匪便利用此处易守难攻的地势修筑山寨。
具体上山的路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沿途会设有许多据点、哨卡。
不过现在山匪倾巢而出,那些据点、哨卡恐怕都成了摆设。”
旁边一人嚼着草根嘟囔道:“这鬼地方,想上去可不容易!”
吴兴邦抬头望向渐暗的天色,“今夜子时动身,天亮前务必抵达山寨!”
“是!”
子时刚过,八道人影便如鬼魅般贴崖而上。
月光被浓云遮蔽,
他们找到了那条唯一一条可以通往山上的路,
仲二牛走在队伍最前方,摸索着前行,负责开道。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仲二牛忽然轻声说道:“停!隐蔽!”
随后众人伏低了身子,躲在路旁的岩石、树木的阴影中。
只见,前方隐约晃过几点火光,三个醉醺醺的山匪拎着酒坛正在踉跄着巡逻。
“晦气!大当家带弟兄们吃香喝辣去了,却留咱们兄弟几个在这喂蚊子……”
“嗝儿~~这回你错怪大当家了,他们是去堵官道,跟官兵搏命!”
“少废话,撒完尿赶紧回去睡觉,困死你大爹了……”
仲二牛招呼另外两个兄弟,从阴影处偷偷摸了上去。
那三个山匪正在比赛谁飙得更远,却没发现有人已经摸到了自己等人身后。
寒光闪过,三人的匕首同时摸过了山匪的脖子。
用手死死捂住他们的嘴,扶着他们的尸体,随后快速拖到了路边藏了起来。
这是上山遇到的第一道哨卡,也是最大,最稳固的一道哨卡。
哨卡城墙高约两丈,由巨石砌成,坚固无比。
外面唯一的通道只能容三人并排而上,
两旁则是百米高的悬崖,端的是易守难攻。
以往数千官兵都不能攻克的险关,这会儿竟然被吴兴邦这一行人轻易夜袭了。
众人利用钩爪,爬上了城头。
城墙两个角,竟然还建有箭塔,城墙上还架着床弩。
墙角还有一排被油布遮盖着的事物。
吴兴邦走过去,拉开油布,忍不住惊叹一声“嚯!竟然连大炮都有!!”
“狗日的土匪,比县衙还气派!”何青山朝这些铁炮啐了口唾沫。
普通土匪哪能搞到这些高级玩意儿,说他们跟官府没勾结,怕是傻子都不会信吧。
站在城墙上往哨卡中看去,
内里灯火稀疏,偶尔有几声叫骂声出来,
西北角箭楼上歪着一个打盹的哨位,怀里还抱着个酒坛子。
“果然很空虚!”何青山压抑着声音笑道,“百户简直神机妙算啊!”
吴兴邦向仲二牛等几人使了个眼色,
那三个善长暗杀的力士,便再次接着夜色朝着哨卡里唯一亮着火光的房间偷偷摸了过去。
仲二牛三人已经潜入了房间里,片刻之后,他走到门口朝着外面挥了挥手。
“得手了!咱们继续前进!”
沿途拔掉了至少三个哨卡,但没有看到暗哨,不知道是人手不足还是太过松懈。
黎明前夕,
吴兴邦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主寨外面,
借着最后的一抹月光,
他们在暗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山寨外的环境。
夜色中,高耸的寨墙如同巨兽的脊梁,在月光下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寨墙上,
偶尔有巡逻的山匪走过,
手中的火把忽明忽暗。
…………
且说,
张铁山把东宫腰牌和账册、密语簿用油布裹了三层,死死绑在胸口。
在离开县城的前那一刻,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大伙所在方向,说了两个字:“等我!”
张铁山不敢走大道,用了足足五天才从树林里钻出来,成功来到了齐鲁咽喉要道,控扼青州府与兖州府交界处的穆陵关。
穆陵关守关百户王振乃胡惟庸旧部。
他前两天刚刚接到密令,
凡是前往南直隶的商人,都要仔细盘查。
凡是自称锦衣卫的可疑人员,直接以“通倭”罪名扣押!
张铁山看穆陵关盘查异常严密,心中留了个心眼儿,没有贸然上前暴露自己。
直到他看到守卫把一队说要前往应天府的商人抓起来后,终于明白这个关卡的守将,可能也是青州那帮人的同党!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绕行的话,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
张铁山趴在暗中仔细观察了两天,
发现每到戌时二刻至三刻时,守军存在半刻钟的交接盲区。
于是张铁山决定利用这个盲区,冲出穆陵关!
张铁山伏在关外一棵老槐树上,耐心等着夜晚降临。
戌时二刻,城头火把忽地暗了三成。
一边数着墙头人影,
他一边嚼碎手中最后一口黍饼,
在发现少了两人后,
张铁山于是在树皮上蹭掉靴底的泥浆,一个翻身下了枝头。
他贴着关墙阴影偷偷摸到城门口,
这时候,城头守卫恰好拖着长音喊了一声:“换防——”
听着城墙上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张铁山猛蹬墙面,踩着青石砖间的缝隙,借力跃上了门洞顶梁。
随后再一次手脚并用,扒住了城门口上方的女墙。
张铁山探出半个脑袋看向城墙里,
见其他守卫果然已经离开,只有两名守军正缩在闸机旁搓手聊天。
他从天而降,
两名守军还未来得及拔刀,
后颈已挨了刀柄重击,昏了过去。
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雨势来的很急,
砸得城墙墙壁和吊桥铁索噼里啪啦的乱响。
张铁山扯过守军号衣披在身上,裹住头脸,又抓起长矛装作巡夜模样。
不知是不是雨太大的缘故,关内竟然不见一个人影。
一路畅通,张铁山顺利走到了另一面城墙下,城门虽然紧闭,但却没有守军!
“天赐良机!”
张铁山来到城门口,放下门栓,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可容侧身通过的缝隙,
随后一个闪身,钻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