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其他门派,少林、武当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不小。
不少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崇佛好道,少林的法师,武当的道士,正是这些皇亲国戚与达官显贵的座上宾。
而且,这两派的武功,确实是别派不能比的。不少达官显贵的子弟习武,会请少林和武当门人教授。
为首的锦衣卫,只是一个总旗,官职不大。
宋归尘报了家门后,这总旗便不敢过分强硬了。
免得宋归尘与朝中大官相识,若是得罪了此人,便可能会惹祸上身。
宋归尘提出了要见周全,他便下了楼,报知了周全。
周全知晓宋归尘的门派后,明白了这总旗的顾虑。
于是,便允许总旗让宋归尘见他。
总旗得了周全的命令,便再度上楼,对宋归尘道:“周千户在楼下,答应见你了。”
宋归尘听了,眼角微微一抖。
他自下武当山以来,其他江湖客,只要听到了武当派的名头,谁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
从来,只有别人来拜会他,他却不曾主动去拜访别人。
想到自己要主动去见那朝廷鹰犬,不禁心中有气。
但若是不下去,场面僵在这里,又不是办法。
于是,宋归尘从桌案上拿起自己的长剑,悬在腰间,右手搭着剑柄,步出雅间,向楼下走去。
心中想着,待会儿定要将他在京城中的关系亮出来,震慑这千户一番。
走在楼梯时,他看到,一楼的食客,竟然都没有走。
只是没有言语,都在吃食,不时抬起头,眼睛在乱瞄。
再走几步后,食客们的目光,便向他聚集而来。
宋归尘眼神忽然凌厉,那些目光便纷纷避开,转而向另一边看去。
宋归尘沿着食客的目光看去,立时见到其中一桌,坐着四个身穿差服之人。
其中一人,面目刚毅,相貌俊朗,正旁若无人地嗑着瓜子,喝着小酒。
而其他三个官差,都是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并不没有嗑瓜子那人那般轻松。
显然,嗑瓜子之人,就是这些锦衣卫的头儿,周全。
宋归尘走到周全的桌前,抱拳行了礼,道:“我乃是武当派宋归尘,阁下可是周全周千户?”
周全“噗”的一声,吐出了瓜子壳,再从碗里拿出一颗瓜子,一边嗑,一边道:“是我,听闻你要找我,所为何事?”
宋归尘道:“青城派冯人怀、曹人同,乃是我武当派的朋友,他们二人平日里喜行侠仗义,并非歹人,还望千户将事情查清楚了,再行抓捕。”
周全道:“这事我自有定夺,若你再无其他话可说,便走吧。”
宋归尘眼角抽搐了一下,沉声道:“我的师兄,正在兵部侍郎的府上,教兵部侍郎的公子拳术,与兵部侍郎相熟,周千户,你可否给我武当派一个面子,今日就暂且放过青城派的二位。”
周全眼神突然一亮,笑道:“哦?你适才所言,是否在说兵部与你武当派联系甚密?”
说罢,转头向那些正在看热闹的食客看去,“诸位,适才这位武当派的朋友所言,你们可是都听到了。”
食客们听了,暗呼不妙。
适才,这锦衣卫千户带人进来时,掌柜的正欲赔礼清场。
但这千户却阻止了掌柜,说他们办案,绝不滋扰百姓,让他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这些食客,一来见这锦衣卫千户相貌儒雅、气质随和,不像残暴之人,二来确实舍不得桌上的菜肴,三来也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态。于是,便都留了下来。
却不曾想,那武当派的浑人,竟在此大放厥词。
日后若是出了事,只怕他们就要给那千户做证,毫无来由地卷进纷争当中。
在场的食客,多数在京城混久了,就算没经历过,也听过不少朝廷党争之事,对朝政颇为敏感。
要知道,在朝廷的眼中,那些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其实便是地方武装势力,是朝廷统治的潜在威胁。
适才宋归尘说,武当派门人在兵部侍郎府上教习,言下之意,就是武当派与兵部关系甚好。
武当派雄踞一方,门下弟子遍布五湖四海,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兵部为朝廷六部之一,其权势力量之大,自也不必说。
若是这朝堂、江湖两股力量有所勾结,皇帝岂不忌惮。
宋归尘的话,要是落在皇帝的耳中,朝廷必然会有大动作。
能够见血,或许还会尸骨堆积成山的大动作。
此时,宋归尘听了周全所言,看到了食客们的表情,虽不懂朝政党争之事,但也意识到自己适才说错了话,只是自己错在哪里,却是不知。
周全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便道:“诸位弟兄,把青城派的冯人怀和曹人同抓了,带回衙门。”
锦衣卫们当即答应了一声,与他同桌的锦衣卫,站了起来,在外面待命的锦衣卫,也走了进来。
“你……”宋归尘见周全竟然完全不卖武当派的面子,想到刚才自己与冯人怀、曹人同夸下海口,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周全抬眼看向了宋归尘:“你想助那青城双雄?”
宋归尘触碰到了周全的凌厉眼神,顿时想到青松子也是栽在此人手下,心中不由生出惧意。
他的武功可是不如青松子,也就是背靠师门,才能够与锦衣卫说上两句。
锦衣卫不卖他的账,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尴尬。
于是,宋归尘一张脸憋得通红,一挥袖,快步走出了酒楼。
二楼雅间里,青城双雄冯人怀和曹人同,听到了周全的命令,立时知道宋归尘与锦衣卫交涉失败。
他们听说了锦衣卫诏狱的恐怖,怕入了诏狱后,再难出来,哪肯束手就擒,两人便“呛啷”两声,接连拔出长剑,摆开了剑架,目光四处游走,看哪里可突围。
锦衣卫见状,也亮了兵刃,不待这二人动手,而是先发制人,一共八人,向这两人围攻而去。
顿时,一楼的周全还有食客们,便听到了二楼之上,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兵器交击声,如同钢珠落铁盘,剧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