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容嬷嬷生人勿近的语气,再看看她手中的圣旨,明显不像个好招呼的,贾赦脸皮不由抽了抽。
本想着上前套个近乎,却未想到对方好生厉害,立即便是拿圣旨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不过好在贾赦的脸皮绝非常人,尴尬一笑,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笑着抱了抱拳。
“在下乃是荣国府袭爵人贾赦。”
“乃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夫人,也就是你家小姐母亲贾敏的亲哥哥。”
“在此等候多时了,是专程在此……”
贾赦还正说的津津有味,结果一抬头,便是发现容嬷嬷已是径直转身走上了船去。
无奈一伸手,却是不知说什么好。
若对方只是自己妹夫家中仆妇,哪怕是巡盐御史林如海,
结社也绝不会如此无奈。
但今上身边的大太监戴权,才刚刚当众宣读了圣上的旨意。
哪怕他再是一个政治白痴,也知道这会儿该收敛着些。
无奈一甩衣袖,却是发现甲板上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贾琏,此刻正在缓缓起身。
顿时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
“你这个孽障!怎可让你表妹久在河面上飘着?”
“还不快将东西搬下来,准备回府!”
而后又转身对着不远处随行前来的贾府下人喝道,
“都冷着做什么?还不快将马车屏风轿子等物什搬过来,等着老爷我亲自动手吗?”
一时间,
整个码头顿时再次乱糟糟起来。
不过几乎都是荣国府的下人在一起行动,
毕竟船上那位刚刚可是才被圣上册封为县君的人物,没人想在此刻讨人嫌,也是想看看这位县君究竟是何等风华。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贾赦直接命人从一辆马车取下屏风,将码头下船的地方围了起来。
才走出船舱随行而来林府西席贾雨村,在看到了荣国府的来人之后,也本欲上前套近乎。
可是一看贾赦这般上窜下跳,尖嘴猴腮的面相,无奈摇了摇头。
转而默默转身走回屋中。
容嬷嬷并未理会岸上的嘈杂,径直上了二楼,进入林黛玉的房中。
对着一脸茫然不定的林黛玉,将手中圣旨双手递了过去。
“小姐!”
林黛玉回过神来,美眸看了圣旨一眼,
明显对此并没有什么大的惊喜或者激动,只是淡淡对容嬷嬷道,
“有劳嬷嬷且帮我收着吧!”
看出林黛玉明显有些兴致不佳,容嬷嬷略有猜测,便是笑道,
“小姐,莫非是担心数日之后的皇宫谢恩?”
林黛玉微微抿了抿嘴唇,看着容嬷嬷。
“我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罢了,还从未进过皇宫呢。”
容嬷嬷笑道,
“小姐放心,待到了荣国府上,一切都好说。听说荣国府的老太太乃是一品诰命夫人,想必最是熟悉宫中的礼节。”
林黛玉微微点点头,目光看向川外忙碌的众人。
容嬷嬷顺着林黛玉的目光看去,便是自觉答道,
“小姐,那人自称乃是您母亲的兄长,且道出您母亲的名名讳为敏,估计便是此来迎接您的人。”
林黛玉微微颔首,柔声道,
“我自幼在扬州长大,还从未见过神京的外家。”
“更不曾见过几位舅舅,不过我的母亲的确讳为密。再有连二哥照应着外头,想来应是如此。”
因林黛玉的母亲名为贾敏,故而林黛玉在念到或者写到‘敏’字之时,都会刻意的避讳念错或写错为‘密’字。
容嬷嬷微微颔首。
顺着窗外扫了一眼码头上正指手画脚上蹦下跳的贾赦,微微摇了摇头。
旋即对林黛玉道,
“小姐,属下总觉得此人殷勤过甚,您还是……”
以林黛玉的聪慧,自然明白容嬷嬷未说的那半句话的意思,
不过微蹙黛眉,略一沉吟,便是轻叹了一声不复多言其他。
不多时,荣国府的一众奴仆下人,架起屏风将楼船与岸上码头上的百姓视线彻底隔开,而后一顶豪华的软轿也是被抬上了上了船,行李也是一件件装上一辆辆马车。
一番忙碌过后,林黛玉在容嬷嬷与雪雁两人左右搀扶下,带着及腰的长纱帷帽,披着白色斗篷,缓缓下了台阶。
前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随着贾府的婆子下的下人将屏风撤走,长长的车队以及轿子下人,皆是缓缓起行。
贾赦与贾琏坐在为首的马车里一马当先,头前开路。
其后则是林黛玉的华丽软轿,其后是几顶安顿女眷贴身侍女的小轿。
容嬷嬷与她带来草叶花朵四名侍女,皆是随侍在林黛玉轿子的左右。
用容嬷嬷的话来说,她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为的便是贴身保护小姐。
坐了轿子还怎么贴身?
不过雪雁院那丫头明显身材娇小,不似容嬷嬷等人精神,只好委屈她坐在后面的轿子中了。
随着贾府一行人离开神京码头,神京的码头也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熙熙攘攘。
按说八百万两税银的入京,怎么着也应是在神京掀起无数风浪。
然而诡异的是,随着戴权在码头上宣读了兴隆帝的圣旨。
无数朝堂众人,皆是将目光投向了荣国府,以及在前往荣国府的林黛玉一行人身上。
就仿佛压根儿没有什么八百万银子入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