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鸡鸣三声,清晨时分。
云淡风轻,树叶沙沙。
太阳不再焦灼,仿佛一切都慢了下来。
温暖的阳光穿过浸油的纸窗照入室内,将少女本就可爱天真的脸颊衬托得更加灵秀动人。
绒绒的睫毛一颤一颤,嘴角微微勾起,鼻音轻哼。
看来是做了个好梦。
“少爷...不要嘛...你吃...”
“这个好...啊!”
小丫鬟忽然睁圆眼睛,弹坐起来打量四周,一时有些茫然:“哎?我这是...还在做梦吗?”
她掐了掐嫩嘟嘟的脸蛋,吃痛的哎呦一声。
不是梦!
那她怎么会在床上!
该不会是得离魂症了吧。
小丫鬟慌张着就想要跳下床,却没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
手肘压在那人腹部后一惊讶,娇躯一软也跟着压了上去。
“唔...”
“少爷!”
“你...先移开。”
过了片刻,小丫鬟服侍完江步洗漱后。
扣着手,一副做错事可怜巴巴的模样,泪眼朦胧道:“少爷...翠儿不是故意的...”
圆桌旁,江步端着茶杯挥了挥手:“不怪你,是我的错。先吃饭吧,晚点再同你细说。”
听到吃饭二字,小丫鬟擦了擦眼角,瞬间喜笑颜开,笑眯眯的跳到门口:“少爷,走啦走啦。”
......
昨晚从庙宇中逃脱后,江步不甘就这么一走了之。
闯也闯了,闹了不小的动静,再加上对老家伙的怀疑,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驾驭度上升,强行闯入了石塔。
血雾领域升格为‘界’后最大的特征,便是可以在覆盖范围内调整空间。
换言之,只要是‘界’覆盖的区域,江步都可以无视障碍直接瞬移。
这一点同他在小镇中的权限有些类似。
等江步的驾驭度再度上升后,或许可以做到随意改变空间乃至逆转时间的程度。
不过,那要江步汲取本次的经验,沉淀一段时间才行。
这次尝试,他没预想到‘亵渎修女’的本能会对泥塑有如此强的恨意,乃至进入了‘逾矩’状态。
但也多亏于此,泥塑炸裂后‘亵渎修女’本能才会跟着陷入沉寂,以供江步轻松入侵。
这倒是给他提供了个新思路,今后若再次驾驭诡异的话,可以设法令它陷入‘逾矩’状态。
收回心神,江步快速扫荡着整座石塔。
一根巨柱贯穿石塔,整座塔约有五层高,每一层借着阶梯连接。
塔壁上间或的明灭着一些昏黄光亮,看上去应该是蜡烛。
但是将蜡烛镶嵌入墙壁内,很明显不是为了照明。
石塔最底层墙壁绘满的壁画上,记载的全是小人与野兽的搏斗。
从一开始小人被咬死追杀,到后来小人学会利用武器,主动追逐狩猎野兽。
沿着阶梯继续向上,第二层依旧是壁画,绘画的小人从下跪变成了站起,他们穿上了衣物,甚至开始主动圈养野兽。
“这石塔还真奇怪,除了巨柱与这些壁画外什么也没有。先前那座是神庙,那这个应该是祖祠才对。但这些与祖祠有什么关系?”
当江步怀揣着疑惑上到第三层,看到壁画时惊讶到险些失声。
这幅壁画变成了小人间的战争,从一开始的近距离接触战争,再到后来的燧发火枪。
最后的封建王朝,在烈火与尸骸中化为乌有。
这必然是姬家老祖的手笔,只有疑似穿越者的他,才能绘画出后代的故事。
“壁画难道描述的是历史变迁?有这个可能,只是前两层不太明显。”
那,接下来呢?
到了第四层后,所有烛光尽数消失。
不过再生出眼睛的江步已经不再受到黑暗的限制,看的分外清楚。
这一层描绘的绘卷只有四幅,分别位于四个方向。
正前方也是第一幅壁画,一个穿着古怪的小人,走向一个方形盒子。身边有同样穿着奇怪的小人,他们步伐匆匆,似乎被什么追赶。
通过一个小人腿部的网状,江步推测那是现代世界。
“这一幅,应该是描述的现代。方形盒子是汽车?姬家老祖这是记载的穿越经过?”
接着向下看去,第二幅有些没头没脑的,一个小人身前是一片波浪。
从波浪中走出一个扭曲的人形后小人下跪臣服。
在泥塑中见过事情全貌的江步自然是清楚的,明白这是老东西的过去。
到了第三幅时,壁画画风变化为写实风格。
从井中露出一张稚童的脸颊。
细节非常到位,就连左眼下的泪痣也刻画了出来。
这张面容江步相当熟悉,是姬江月,那个他穿越扭曲后拟态的小少年。
见到这幅壁画后,江步瞬间神经紧绷到极限,感知与血雾也扩散到了极致。
大脑飞速运转,在短短几息间,预想了数十种情形与应对方案。
“姬家老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甚至我能来到这里,也是他的刻意诱导。
目的呢?他究竟要做什么?”
江步向来不介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敌人,姬家老祖活了三百多年,保不准这些年都在算计他。
该离开吗?
不。
现在离开毫无意义,倒不如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步转过身去,第四幅刻在身后的那面墙上。
画面仿若无间炼狱,猩红的涂料彩绘刻满整面墙。
又十分浅薄,像是雾气般。
从血雾中挣扎的伸出无数鬼脸与残肢断臂,被锁链拉扯。
朦胧之中,似乎有一个小人正要穿过血雾,缓缓侧过身来。
该死!
他知道!
姬家老祖全都知道!
江步眼神冰冷,驾驭着‘界’就要冲上第五层。
他必须要知晓一切。
可就在这时,雄浑的钟声荡来。
“嗡~!”
沉寂的诡异意识与本能开始复苏,皮肉与面容变幻不定。
江步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立即瞬移回床上。
就在躺下的一瞬间,躯壳内诡异意识开始躁动。
他只好将所有的心神用以对抗苦难者的冲击洪流。
就连被小丫鬟抱着胳膊也无力反抗。
直到清晨,江步的意识才重新占据躯壳,刚将偶人收回,胸口便被人狠狠地压了一下。
“少爷!”
小丫鬟睡眼朦胧的坐起,面色复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