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已经16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它总是静悄悄的,无声无息,这也导致人们时常忘记它,但它却从未离开过,它会在某些地方留下烙印或者痕迹,或许是陈旧的物件,或许是变化的容颜,也或许是父母日益增多的皱纹和渐白的发色,等你发现时,它就会给你当头一棒,把你的思绪打进时空,回到过去。
这一年,父母给我找了份工作,学厨师,离家很远,那是在南方,坦白说,我挺喜欢厨师这个行业的,我喜欢品尝美食和享受制作美食的过程,那种自己精心制作,不断丰富美食味道的感觉我很喜欢。
刚来到厨房的我什么都不懂,好在那个时候也算找到自己喜欢行业的我勤奋好学,没用多少时间就把一些基本的刀工练得炉火纯青,就连烧菜的师傅也对我夸赞有番。也就是这一年,我变得逐渐开朗起来,虽说有些时候仍然是畏首畏尾,但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我干了几个月,厨师长就把我提拔到了蒸箱的位置,我当时并不知道有的人走了一两年才走到这个位置,我结识了新的朋友,新的社交圈,我变得不再依赖大脑,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我却选择了辞职,因为厨师长的人品实在堪忧,他现在已经把我删了,但我却对他仍保留着三分尊敬,因为他也算我半个师傅。
厨师圈就像个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这个行业远比我想的要水深的多,我来了没多久,又有一位师傅来到了这里,他姓张,我叫他张师傅,但我后面跟他闹掰了,因为他脾气不好,那段时间我被他骂的独自借酒消愁,觉得自己是否不适合这个行业?我又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给他买了包烟,他一开始不收,在我的推脱下,他还是收了下来,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才知道那意味着收徒拜师,他收下了我的烟,就意味着收下了我这个徒弟。虽说他脾气不好,但有东西他是真教,从来不藏着掖着,他骂我的时候,我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可是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回骂了他几句,那天晚上他把烟还给了我,自那之后,我们除必要,没再说过话。
我们的厨师长说话你绝对不能听,上次他让我往菜里放点酱油,我自然是听话照做,可等我放完之后,他又把我骂了一顿,说:“谁让你放酱油的?真把自己当师傅了是吧?这个厨房是我说的算!你要听我的知道吗?”我当时不理解,明明是你让我放的,为什么转头就忘了?现在才知道他不过是心情不好,想找个人撒撒气罢了,他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在他面前做什么都是错的,心情好的时候即便你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也会笑着原谅你。
厨师这个圈子的拐弯抹角,弯弯绕绕让我感到心累,在干了八个月之后,我就选择了辞职,回到家里,我的叔叔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想让我跟着他去天津,去那里学厨师,我当时是拒绝的,但我妈说大城市可以长长见识,去那里也有叔叔照顾着,也放心,于是我便同意了去往天津。
来到天津之后,大城市的繁荣果然吸引到了我,我喜欢繁荣的都市夜景,并且我还是在市中心工作,但我并没有直接去学厨师,而是来到了一家快餐店,确切来说也不是快餐店,而是一家粤菜馆,只是卖的东西有点偏快餐。之所以在这里工作,完全就是因为我年龄不够,此时我的身份证上只有14岁,属于童工的范畴,叔叔在天津给我介绍的工作不是四星级就是五星级的餐厅,那里有严格的规章制度,所以年龄不到的我完全无法入职。
这家粤菜馆生意很好,这也导致我异常疲惫,每天九点半上班,九点半下班,说是九点半下班,但每天都要加班,少则十点,多则十一二点,不过好在有加班费,一小时12块。
店里的人都很友善,我和他们很聊的开,特别是店里的那个叔叔,已经40多岁的年纪心智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这让我倍感有趣。店里吃的很差劲,很难吃,不是水煮青菜就是白菜豆腐,在南方吃惯了四菜一汤的我,显然吃不习惯这种粗茶淡饭,就连吃饭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因为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吃饭,我想如果不是无处可去,我一定不会蜗居在这里,我在这里是做肠粉的,做肠粉的锅有点矮,我需要弯着腰,刚开始没什么,可连续几个月每天都要弯腰十几个小时,我最终还是腰间盘突出了,于是不堪重负的我便提交了辞职。
辞职之后,我先是来到了上海,不过我并不是打算在这里工作,而是来看望我的大姐,我和大姐已经几年没见面了,每次他回到家里探亲,我都因为工作错开的时间。之后我又回到了天津,我的叔叔又给我介绍了好多份工作,我也换了好多份工作,却是种都无法稳定下来,这才意识到,距离我下学已经好几年了,我一分钱没捞着,至今一无所有,甚至有时还花着父母的钱,我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可少年总是贪玩的,爱玩是本性,即便我再怎么克制却仍然无法改变。
我最终选择回到了南方,这是按照身份证上的年龄来说,我是16岁,我仍然有时间去浪费,但我不该过于奢侈的虚度,因为我明白等到我老去的时候就会发现时间是如此的无情。
我在南方又干起了厨师,不过这次的我又从头开始了。
不知不觉我就虚度了好几年的时光,当我回望时,我也会感叹时间的蹉跎,我从懵懂无知的少年也变成了忧愁的大人。
我真的好惆怅,每个月那微薄的工资又何时能支撑起我的未来?我对车子倒是不感兴趣,可我想有个自己的小家,也想让父母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我做不到,至今还做不到。
我又开始逃避了现实,又开始依赖起我大脑的虚幻,那里成为了我最后的归宿,容纳着我所有的一切。
自那之后,我每天都在幻想着,幻想着一些美好,不切实际的事情,我越来越离不开我的大脑了,他甚至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我开始变得恍惚,无法集中注意力,每天都沉寂在由我自己构造的世界中,甚至半睡半醒之间,我都无法分得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