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惊起一只乌鸦,扑扇着翅膀,凄厉啼叫。
白雷斯,也就是穿白衣服的那个,下意识举起手枪,对准那个方向。
在意识到那只是一只不长眼的鸟儿后,他才将枪放下。
“不用那么紧张。”
站在另一头的黑雷斯揉了揉手指,似乎感到手指关节间有些弹响,这是老毛病了。
“那两个负责处理庞贝的弟兄呢?”
“还在下面休息。”
白雷斯理了理领子,“你要下去的话,帮我带瓶香槟,我想为今晚的完美行动喝一杯。”
“好,”黑雷斯露出微笑,“那我多带一个杯子,我们干杯。”
“嗯,干杯。”
在即将与巴巴罗萨家族撕破脸皮的前夕,这样的平静时光是少见而且珍贵的。
因此白雷斯尽力珍惜这个晚上。
刺杀了阿隆索的军师,便意味着即刻开战,这多少是有些冲动。
然而在今天,巴巴罗萨家族的打手已在整个下城区游荡,这也难免叫别的家族感到紧张。
要知道,历史上有名的战争都是在众人未做好准备的时候突然展开的。
因此如果察觉到了对方的动向,那他们能做的便是比敌人更快一步。
不管这其中是怎样的误会还是错判,但只要先削弱了对手的战力,不管是接下来的谈判还是作战,都会变得简单。
更何况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做的很快,巴巴罗萨家族会不会发现还两说。
他正这样思考着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很是怪异。
已经站在楼下的黑雷斯比他更快察觉到声响,心头掠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在他快步跑到客厅的时候,那两个原先坐在这里的枪手已经断气了,地上洒满啤酒和炸鱼。
他们都被拧断了脖子,脸上神情平静,显然那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快到他们没有做出反应。
黑雷斯心头狂跳一下,漏了一拍。
紧接着他衣袖鼓荡,身手抓住藏在袖中的短柄铁叉。
刚一握在手上,便有一道身影扑来。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青色的恶鬼面具。
“罗刹鬼!?”
他惊叫出声,手指和耳朵同时感到酸胀,疼痛,脚步却是下意识往前,一叉戳出。
高秀一声狞笑,同时迎上,伸手灵活地越过铁叉,轻轻握住黑雷斯握铁叉的右手。
黑雷斯见状不妙,也来不及向楼上呼救,他不去抽出右手,而是用左手将叉子翻转,反握着它砸向高秀肩头。
高秀脚腕拧转,一下撞进比他高出一头,虎背熊腰的黑雷斯怀中,脚下再顺势一拐,手上一带。
黑雷斯重心失衡,铁叉贴着高秀的背脊刺空,自己则结结实实吃了个重摔,只感觉头晕目眩。
但是,紧接而来的疼痛又叫他立即清醒过来。
铁叉落地,黑雷斯的右手,五根手指都已一种惊悚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在落地的瞬间被齐刷刷折断。
他立即想用另一根铁叉反攻,却是被居于上方的高秀稳稳抓住手腕,将铁叉反转,逼近他的眼睛。
黑雷斯满眼写着惊惧,耳朵上的疼痛越发明显,因为竭力抵挡,也因为疼痛,他闷哼出声。
就在绝望之际,楼梯上白雷斯终于下来,对准高秀抬枪。
高秀利落翻身向前,子弹落在手边。
白雷斯呼吸稳定,手中光线枪自动瞄准高秀,扣动扳机。
“一年前叫你跑了,今天你可没这样的幸运了。”
“聒噪!”
锃!
擦着火线,一道银光掠过,高秀翻滚间顺手掷出的铁叉准确扎穿白雷斯手肘,从这头穿入,在那头刺出,鲜血淋漓。
白雷斯的笑声变作惨叫,跌坐在楼梯上。
光线枪脱落的同时,高秀保持着掷出铁叉的姿势,不来抓白雷斯,却是迅速转身,迎着起身的黑雷斯下腹踢出一脚。
黑雷斯受痛弯腰,满是血丝的眼里映出高秀迅疾身影,还有那把扎向脖颈的铁叉。
呲!
雷斯兄弟四只眼睛同时瞪大。
黑雷斯是因为脖子受击,被了结性命,所以瞳孔放大,因为这剧烈的震颤,眼角好像也要撕裂开来。
白雷斯则是因为目睹兄弟惨死,心神俱裂。
即便双手人命累累,可当见到自己的兄弟死于眼前,并且自己也将遭遇大难时,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怖。
高秀解决完黑雷斯,没什么感想,只是将溅射在自己眼睛处的血迹擦了擦,这反倒叫青面恶鬼面具上满是血污,更添狰狞与恐怖。
白雷斯将藏在牙间的【升勃龙】止疼胶囊一把咬碎,强打精神,用另一只手捡起手枪,颤抖着瞄准高秀。
“为什么?为什么一年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不死?”
“即便你没死,也不可能恢复巅峰状态的,毕竟那是超过百分六十的全身损伤,我看你当时只剩下一口气而已。”
“我要是你,我就应该隐姓埋名,像老鼠一样过下半辈子,而不是跑回来找死啊!”
最后一颗镀锌合金子弹脱离弹仓,这时候白雷斯才发现,因为刚才的掉落,叫光线枪上的自动瞄准系统损坏了。
所以他刚才只是胡乱射击,子弹全打在了高秀脚边。
而高秀则是全程不发一语,只是默默走到白雷斯身边。
白雷斯还想反抗的时候,高秀突然一个虎步向前下潜,紧接着一手托住他的肋下,另一只手抓住手肘关节。
咯嘣!
白雷斯跪倒在地。
“我输了。”他呢喃道。
高秀没答话,一指戳中他的咽喉,白雷斯原本白喜的脸庞迅速染上紫红色,眨眼咽气。
这时候高秀才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难不成还是你赢了啊?”
高秀将戴在手上的黑色所罗门擦了擦,原本灯火通明的室内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熟悉的低声呢喃再次将他包围在中间,血水流溢,汇集,倾泻,构成血色的五芒星图案。
地上的四具尸体,在高秀的眼中好似重新翻身,起舞。
高秀眨了眨眼,原先的地板,沙发忽然变作跳动的血肉,经络分明,肌肉虬结。
他好像身处谁的肚子里,远离着胃,落在腹腔之中,活像某种不被欢迎,不应出现在这里的异物。
高秀紧握着手,仪式再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