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那片广袤无垠、沟壑纵横的黄土地上,坐落着一个宁静质朴的小村庄,名叫安宁村。村子的边缘,有一座古老的窑洞油坊,它就像一位忠实的老友,默默见证着村子里几代人的兴衰变迁。每至榨油时节,浓郁醇厚的油香便会悠悠地弥漫在整个村子,那是生活的味道,也是希望的气息,承载着村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有泉和林河是村里最年轻力壮的两个小伙子,也是油坊的得力支柱。有泉性格开朗豁达,总是大大咧咧地笑着,仿佛世间没有什么烦恼能够难倒他,那爽朗的笑声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林河则较为沉稳内敛,做事认真细致,对待油坊里的每一道工序都一丝不苟,从筛选油料到把控火候,再到最后的出油,他都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差错。他们俩配合默契,宛如一对心有灵犀的搭档,把油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与他们一同在油坊劳作的,还有有泉的妻子秀儿和林河的妻子翠儿。秀儿心灵手巧,聪慧过人,不仅在榨油时能够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和技巧帮上不少忙,还时常在休息间隙,用简单的食材为大家精心准备可口的饭菜。那一道道冒着热气的美食,不仅填饱了大家的肚子,更温暖了大家的心。翠儿温柔善良,总是默默地承担着油坊里繁琐的杂活,无论是打扫卫生,还是整理工具,她都做得有条不紊。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感觉。此外,还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豆豆,他是秀儿和有泉爱情的结晶,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就像一颗璀璨的小太阳,是油坊里的开心果。他那稚嫩清脆的笑声常常回荡在窑洞之中,为这个充满劳作气息的地方增添了许多生机与欢乐。
然而,岁月无情,这窑洞油坊历经了无数个春秋的洗礼,年久失修,墙壁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就像一位风烛残年、饱经沧桑的老人,随时都可能轰然倒下。尽管村里的长辈们多次忧心忡忡地提醒要及时修缮,可大家总是被繁重的生计所累,日复一日地拖延着,总想着等忙过这一阵再说,却未曾料到,危险正悄然逼近。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阳光暖暖地洒在黄土地上,给整个村子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有泉和林河像往常一样在油坊里忙碌着,他们熟练地操作着工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榨油工作。秀儿和翠儿在一旁打下手,时而递上工具,时而帮忙搅拌油料。豆豆则在角落里兴致勃勃地摆弄着他的小玩具,嘴里还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
突然,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起来,窑洞顶部的泥土簌簌地掉落,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泥雨。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窑洞便在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中轰然坍塌,无情地将两男两女和一个小孩掩埋在下面。一时间,尘土飞扬,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等村民们得到消息,心急如焚地赶来救援时,只看到一片破败不堪的废墟。大家心急如焚,拼了命地挖掘,双手被粗糙的泥土磨破了皮,鲜血直流,可他们顾不上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人救出来。然而,当他们终于找到有泉、林河、秀儿、翠儿和豆豆时,五个人早已没了气息,身体冰冷僵硬。
整个村子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油坊,如今变成了一座冰冷阴森的坟墓。人们的脸上写满了哀伤与悲痛,往日的热闹景象一去不复返。
从那以后,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油坊旧址便会传出凄凉悲惨的喊叫声。男人绝望的呼喊声、女人悲痛的哭泣声、小孩惊恐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悲歌,听得人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起初,还有些胆大的村民怀着好奇与忐忑的心情想去一探究竟,可每次都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他们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语无伦次地讲述着自己看到的诡异景象。渐渐地,大家都相信这油坊闹鬼了,油坊地址也被彻底荒废,人们纷纷搬离了附近,曾经热闹繁华的村子边缘,变得荒无人烟,杂草丛生。
多年后的一天,村里的小伙子铁柱赶着羊群来到了油坊旧址附近吃草。铁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从小听着各种鬼怪故事长大,对这些传说虽有些好奇,但从不放在心上,总觉得那些都是大人们编造出来吓唬小孩子的。他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羊群悠然自得地吃草,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天边被染成了一片橙红色。
傍晚,铁柱准备赶羊回家,他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数了数羊的数量,却发现少了一只。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暗自嘀咕:这羊能跑到哪儿去呢?他找遍了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都不见羊的踪影。铁柱心想,说不定是跑到油坊那边去了。虽然知道油坊的恐怖传说,但他仗着自己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决定返回去找羊。
当夜幕完全降临,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荒废的土地上,四周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铁柱小心翼翼地朝着油坊走去,每走一步,他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心里不禁有些发毛。突然,一阵凄惨的喊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正是那男人、女人和小孩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号。铁柱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继续前进。
走近油坊,他隐隐约约看见有人趴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男人在疯狂地刨土,双手已经血肉模糊,旁边一个女人在抹眼泪,泪水止不住地流淌,嘴里还念叨着:“我的孩子,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啊!”铁柱心中一惊,这场景不就是爷爷曾经讲过的油坊闹鬼的故事里的画面吗?他刚想转身跑掉,双腿却像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他听到那女人冲着他招手,声音凄惨地喊道:“小伙子,快来帮忙找找我的孩子,求你了!”
不知为何,铁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顺手拿起旁边的铲子开始挖土。他的双手颤抖着,每挖一铲,心里的恐惧就增加一分。挖着挖着,他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空旷的油坊旧址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他猛地一哆嗦,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撒腿就跑。
还没跑多远,他感觉背后有一股阴森的气息在紧紧跟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他惊恐地回头一看,那几个鬼又在向他招手,张牙舞爪地追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回来帮我们挖土,快回来!”铁柱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拼命地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脚下的土地扬起阵阵尘土。
终于,他看到了村子的轮廓,村口那棵古老的大树就像一位守护使者,让他感到一丝安心。可那几个鬼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在原地踏步,怎么也进不了村子。铁柱这才想起,在油坊出事之后,村里找过阴阳先生做过法事,在村子周围布下了结界,孤魂野鬼无法进入。
铁柱气喘吁吁地跑回村子,一头栽倒在自家院子里,累得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家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看到失魂落魄、脸色惨白的他,吓了一跳。在家人的再三追问下,铁柱心有余悸地把在油坊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那以后,铁柱彻底收敛了自己的大胆和鲁莽,再也不敢轻易涉足那些充满神秘传说的地方。
而那座荒废的油坊,依旧静静地矗立在村子边缘,在月光下投下阴森的影子。每当夜风吹过,仿佛还能听到那凄惨的喊叫声,提醒着人们那段悲惨的往事,也警示着后人,有些地方,或许隐藏着无法解释的秘密,最好敬而远之。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里的年轻人渐渐淡忘了油坊的恐怖传说,可老一辈人还是会时常告诫孩子们,不要靠近那片地方。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位云游的阴阳先生。这阴阳先生留着长长的胡须,身着一身灰色道袍,背着一个破旧的布包,眼神深邃而神秘,一看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路过油坊旧址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见他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八卦盘,口中念念有词,围绕着油坊旧址缓缓踱步,眉头越皱越紧。
一番探查之后,阴阳先生找到了村长。他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地说道:“这油坊里的冤魂怨气冲天,已然成了大患。若不及时化解,恐怕会给整个村子带来无尽的灾祸。”村长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召集村里的长辈们前来商议。大家听了阴阳先生的话,都面露惊恐之色,深知此事非同小可。
在阴阳先生的指导下,村民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在油坊旧址前清理出一片空地,摆下了一个巨大的法坛。法坛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帜,摆放着各种贡品,点燃了粗大的香烛,香烟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阴阳先生站在法坛中央,身着华丽的法衣,头戴道冠,手持桃木剑,开始做法事。他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时而挥舞桃木剑,时而洒下符咒,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法事一连进行了三天三夜。在这期间,阴阳先生不眠不休,全身心地投入到超度亡魂的仪式中。村民们则在一旁虔诚地跪拜祈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敬畏和担忧。到了第三天深夜,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油坊旧址周围弥漫起一层浓浓的雾气。雾气中,似乎有隐隐约约的身影在晃动,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哭声和喊叫声。村民们吓得瑟瑟发抖,但阴阳先生却镇定自若,他加大了法力的输出,手中的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口中的咒语念得更加急促响亮。
随着阴阳先生的一声大喝,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手中的桃木剑上迸发而出,射向雾气之中。刹那间,狂风停止,雾气消散,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从那之后,油坊再也没有传出过凄惨的喊叫声,仿佛那些冤魂终于得到了安息。
又过了许多年,村里决定重新修缮油坊,让它恢复往日的生机。在挖掘地基时,人们发现了当年有泉、林河他们留下的一些遗物,一个破旧的工具、一件残缺的衣物……睹物思人,大家心中感慨万千,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新的油坊建成后,再次飘出了浓郁的油香,只是那段灵异的过往,依旧在村子里流传,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时刻提醒着人们珍惜当下,敬畏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