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三年冬十一月廿三，居庸关外风雪如刀。八万玄甲军铁甲相击之声压过呼啸北风，每匹战马口中喷出的白气都在空中凝成冰粒。陆明推开舆驾雕花木窗，指尖触及的紫貂裘瞬间结满霜花，远处雪原上忽明忽暗的磷火，恰似他穿越那夜实验室闪烁的示波器光点。
“启禀陛下，苏统领密函。“暗卫自车辕缝隙递入铜管，管身三道凹痕犹带血渍——这是夜不收最高级别的警示。陆明捏碎火漆，羊皮纸上歪斜字迹混着冰渣：“白狼山有青铜祭坛，石壁上刻异兽，与陛下所绘辐射标志类同。“
他猛地攥紧腰间佩剑，剑柄上嵌着的青金石突然发烫。这是穿越时唯一带来的现代物品，此刻竟与三百里外的神秘能量场产生共鸣。掀开车帘望去，先锋军旗上的玄鸟纹在雪幕中扭曲，恍若他曾在核磁共振仪里观测到的粒子湍流。
“改道黑水河。“陆明嗓音裹着冰碴，“传工部主事陈邈，半时辰内熔好第一批铁蒺藜。“
腊月初一，阴山南麓。陈邈捧着新铸的铁蒺藜跪在雪地里，须发结满冰凌：“陛下明鉴，此地铁矿含某种灼热杂质，熔炉竟现青紫火焰。“陆明拾起一枚铁蒺藜，掌心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就像当年在实验室触碰放射性样本时的灼烧感。
子夜梆子响过三声，苏婉靴底带着冰血闯进御帐：“东北五里冰河畔现鬼市，商队皆覆青铜傩面。“她剑尖挑开帐幔，寒风卷进几片雪花，落在炭盆里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穿过雪松林时，陆明注意到每棵树干都嵌着青铜环，环上密布蜂窝状孔洞。待逼近冰河，腥甜气息扑面而来——数百顶牛皮帐幕沿河铺展，悬挂的骷髅风铃碰撞出空灵声响。商贾交易的不是金银，而是刻满楔形文字的猛犸象牙，以及浸泡在汞液中的畸形胎儿。
“此乃萨满血市。“鸿胪寺少卿王衍牙齿打颤，“突厥可汗曾用三百活人换得一尊这样的诅咒瓮......“
破空声骤然炸响。陆明旋身避开飞来的骨刀，却见刀身嵌着的陨铁碎片在雪地上灼出焦痕。二十名萨满自帐顶跃下，他们的瞳孔泛着不正常的幽绿，被玄甲军斩断的手臂落地后仍如毒蛇般扭动。直到陈邈带人掷出新铸铁蒺藜，这些诡谲的躯体才在青紫色火焰中化为灰烬。
清理战场时，王衍突然指着冰面惊叫。陆明俯身细看，三尺厚的冰层下隐约浮动着青黑阴影。当亲卫砸开冰面，一具裹着青铜铠甲的尸骸浮出水面——面甲上的狼头图腾獠牙毕现，胸腔内竟填充着陨铁铸就的脏器模型。
“陛下请看。“苏婉剑尖挑开尸骸护心镜，露出内部齿轮组，铜绿斑驳的机括间卡着半片桦树皮，上面用朱砂画着九星连珠图。陆明浑身血液凝固：这与他穿越当晚观测到的天文异象完全一致。
更令人悚然的是，当陈邈用磁石靠近尸骸，那些沉寂八十年的齿轮突然开始转动，腐尸的手指猛地扣住冰面。陆明暴喝“退后“，抓起铁蒺藜砸向尸骸头颅。陨铁接触的瞬间，青紫火焰腾起三丈，空气中弥漫着臭氧般的刺鼻气味。
“报——“斥候自上游狂奔而来，“冰河源头出现青铜巨门，门上有与陛下佩剑相同的纹饰！“
炸开白狼山腹时，硫磺气息混着陈年尸臭喷涌而出。地宫穹顶的夜明珠并非随意镶嵌，而是精确标记着黄道十二宫，陆明甚至找到了现代才发现的蛇夫星座。中央玉棺中的宇文部大王双手交叠，掌心的半枚兽面符与他随身携带的严丝合缝。
当双符合一的刹那，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九尊青铜鼎同时喷出青烟，鼎身铭文在烟雾中浮现——竟是微缩的敦煌星图与DNA双螺旋结构交织的诡异图腾。玉棺缓缓沉降，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腐臭味中混杂着强烈的放射性物质特有的金属腥气。
“这不是古墓......“陆明望着井底密密麻麻的青铜甲士，那些镶嵌陨铁的眼窝在黑暗中泛着幽光，“宇文部用二十万大军喂养了这个......这个生物反应堆。“他摸出青金石，此刻宝石内部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这根本不是什么陪葬品，而是跨越千年的信号发射器。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苏婉拽着陆明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机括运转的巨响，那些沉睡的青铜甲士开始攀爬井壁，关节摩擦溅起幽蓝火花。当众人逃至山腰，整座白狼山在轰鸣中塌陷，烟尘里升起巨大的青铜浑天仪，二十八宿方位精准对应着现代天文图谱。
“陛下小心！“苏婉挥剑劈开飞射的齿轮，那青铜残片划过陆明额角，带起一串血珠。鲜血滴落青金石的瞬间，漫天风雪突然静止，他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身影在虚空中交错——穿白大褂的自己正趴在实验室，而龙袍加身的帝王在祭坛高举长剑，两个时空在此刻产生量子纠缠。
当异象消散，雪地上赫然出现一列冒着热气的血字：“能量场失衡，强制回归程序启动。“陆明握紧剑柄，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苏婉的佩剑突然发出共鸣，剑鞘上浮现出与青金石相同的纹路——原来这场跨越千年的棋局，执棋者从来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