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恩一定要让魏盛在八千精锐骑兵之前,郑重的再宣布一遍皇帝的旨意。
魏盛还暗自好笑,这张从恩几年不掌兵权竟是变得如此小心谨慎,看来官家从来没有疑心过这个人,是有道理的。
当即便又大声宣讲了石崇贵的旨意,一众骑兵哄然称是,八千多人接着向北行进。
一路之上张从恩几次三番都想直接拔刀杀了魏盛,但总是下不了决心,一来,这八千骑兵,自己谁都不认识。
根本就没有亲信,是皇帝的一道旨意命令自己节制这些兵马,倘若杀了魏盛,他们不满起来,群起围攻!
别说自己反叛不了,说不定当场就得死于非命!
再者,魏盛是控鹤卫指挥使,自己要是没进朝廷任职,还在地方军镇当节度使,那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进朝廷这几年,控鹤卫的大名,那可真是如雷贯耳!
谁要敢得罪这些人,就是一个死字!
而且会死不明不白,惨不可言!
在两京之中,上至百官下至庶民,控鹤卫想对付谁做不到?简直就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而面前这人就是控鹤卫的首领,积威之下,张从恩难免犹豫。
魏盛要万一是个绝世高手,自己杀不了他,凶相一露,当场就得被他反杀了!
还是不得不借助外力,只能隐忍不发,一众骑兵反倒是又拖拖拉拉起来。
魏盛见自己来之前,这张从恩急如星火的赶赴战场,自己一到,竟又不紧不慢的走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有点古怪!
李守贞率领十万步军在平原之上结成个个巨型的方阵,与刘知远从太原南下的大军对阵周旋。
李彝殷还剩下的不到三万党项骑兵在外围来回奔驰,时不时的向晋军军阵之中冲击。
他们携带的羽箭已经在开封城下消耗殆尽了。
刘知远虽然也有骑兵,但也就不足一万五,剩下的也是八九万步军。
双方都是结阵对敌,先是一轮一轮满天激射的长箭,这些箭矢看着唬人,实际上各军阵最精华的是一人高的方形铁盾。
只要除去第一排的兵士,后排依次按照阵势高举铁盾,九成九的箭都能被挡住而且弹飞。
因是刘知远还要攻打开封城,他不能将准备的箭在这就都用尽了,是以很快便是堂堂正正的两军对圆。
长戈铁矛挺出铁盾,两军都是操纵阵型,开始对冲!
当双方第一排的兵士铁盾怼在一起之际,第二排的晋军纷纷纵身跃起,挺矛跳起来捅进敌人阵中!
第三排立刻补上,第二排的兵跃起来扑进敌方阵中的这种勇猛打法,敌人不禁微微错乱。
晋军趁势挺进,就能将叛军向后猛推,第三排手持长矛的晋军毒蛇般的枪头狠狠的戳刺进敌军第一排之后乱战成一团的叛军之中!
当场就戳死一批,鲜血四溅!
李守贞眼见得手,当即下令全军如法炮制,不仅顶住了刘知远叛军与党项骑兵的前后夹击,甚至还将叛军逼的缓缓后退!
刘知远心急火燎的亲自策马驰到两军阵前,纵声高叫着要李守贞归降自己,他不惜开出亲王的价码!
想想李守贞也不过三十五岁,毕竟只要一归降,转眼便是跃马封王的待遇,年岁并不算大的李将军不禁怦然心动!
只不过他是见过石崇贵的手段和战力的,这一路以来,从擒杀耶律德光,到平青州、光复幽州,再到横扫漠北!
李守贞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关键就在于刘知远赢不了!
不过李守贞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要是想在石崇贵那获得王爵。
至少还得再在君前效力,摸爬滚打二十年,或许有机会!
但此刻王位似乎唾手可得,他不禁盘算要是投降的话,自己统领的这十万人,能跟着自己走的会有多少?
自己加入刘知远的叛军,联手去攻打汴京的话,胜算又有多少?
他心虚的很,深觉又何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王位,去做这胜算不大的豪赌!
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恰在此时,张从恩与魏盛率领的八千精锐骑兵赶到了战场。
李彝殷眼看敌人也有大批骑兵赶来,当即就做好了只等形势不对,就要跑路的打算!
张从恩假意命令八千铁骑兵分两路北上包抄,想要直捣刘知远的本阵,还想让魏盛单骑进入阵中与李守贞见面。
告诉他皇帝的旨意,魏盛心知按规矩也确实应该由自己宣旨,又眼看着张从恩一马当先的率领两路骑兵北上包抄叛贼。
当即纵马往晋军步兵的阵中奔去,却没想到,张从恩北上跑的虽快,但他又猛然拨转马头,向南疾驰。
绕到魏盛身后,挽弓搭箭瞄准了他。
李彝殷鹰视狼顾的眼力很毒,当即看见了这种敌阵内讧的大变,不由得欣喜若狂!
破空之中一声急响,魏盛猛听身后风劲,久经战阵的他知道有人突施冷箭,但要躲也来不及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当即双脚脱离马鞍,翻身滚下马来,但箭还是钉在了他背甲之上,箭尖透甲插进他背上肌肉之中!
好在并不致命,变起仓促,自己从南北上,这冷箭偏偏是从南边射过来的,他当即装死。
等了一会,眼睛眯成小缝偷瞄,却见早已率军北上的张从恩竟赫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当即一身冷汗唰的一下就全下来了,汗液浸在箭疮之中倒是颇疼!
但他隐忍不发,始终装死!
眼看着李彝殷纵马向他奔去,二人叭叭叭的说的好不热闹,战场嘈杂,魏盛听不真切。
但料想无外乎投敌背叛这点事!
汴京城中东京留守司衙门里,短短的几个时辰,高怀德便已然发作了六次!
这无风还得起三尺浪的血性青年将军......根本就经不住这古怪香气的左右,就算强忍也无济于事,根本挺不住!
高怀德原本几年来都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兵法韬略习武上。
直到他被冰水刺激的寒意消退,激烈的情绪又开始在身心之间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