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甲敌军其实排列的并不松散,聚集的还是挺紧密的。
这就造成了晋军虽然用重武器打了这黑衣大食雇佣军一个出其不意。
六千晋军铁骑横扫过去,最大的杀伤也就是起先自己锁定的那个敌人,大部分晋军骑兵精锐是能够达到自己预料的战果。
不过五千重甲敌军都挤在一起,冲进敌阵的晋军却因为极速的奔马而来不及应对面前层出不穷的重甲雇佣兵!
敌人手掌宽的纯钢长剑,双臂握住一抡,刚刚将敌人战马废掉的晋军骑兵,便极有可能会迎面碰上这斜砍过来的大剑。
在高速运动之中,只能拼尽全力将手中的重武器及时调准方向,正对着重甲敌人。
自己虽然会被开膛破肚,甚至被当胸劈为两截!
但河西战马的冲击力仍然强劲,只要双手没被切断,还在握紧铁锤,狼牙棒之类的武器。
仅凭惯性也能沉重的撞在敌人的胸甲之上,直接就会将其撞的一头栽下马去!
但第一轮冲击之下晋军便死伤甚巨,精锐两翼横冲过去的骑兵,并没有接触到重甲敌人。
当即按既定策略,向以高怀德为中心的中军合拢。
拨转马头,从后往前再纵骑平推着冲击过去,这一抡不间断的冲击,顺势改为中军成主力,整个数千铁骑迅速转为锥形军阵。
朝着付出巨大代价才将这异域重甲兵冲的队形散乱的敌军阵中再次猛攻进去!
高怀德双臂紧握住狼牙棒的的末端,此刻已经不需要什么招式。
而是直接抡圆的狂扫一圈,将这沉重武器的杀伤力发挥到最大规模。
这些重甲骑兵,胯下坐骑驼的太重,进退都会慢上半拍。
这纯铁的狼牙棒,即使是铠甲厚重已极的敌军,也不敢不闪避。
但胯下的马来不及听从驾驭,后退太慢,还是有五六个敌人都被高怀德扫下马来。
既然锥子形军阵的这个锥尖,一击功成!
迅疾奔马的晋军骑兵,都纷纷举起厚重武器,照着这些雇佣军厚重的头甲猛抡上去。
虽然大多数敌人就算被当头砸中也不会被打死,能将他们砸出个头晕目眩的脑震荡,就已经算是极不容易的事了。
可一旦被这些雇佣兵上身向后急仰,或者猛然低头,将这致命一击躲过,那巨斧,宽手剑,大铁锤便随即击出。
晋军应对这种武器,几乎和裸衣肉搏没什么区别,那是擦到即死,挨着就伤!
高怀德想出的这种战法,完全是如同大浪淘沙一般,再是精锐军队,在这队伍的内里也是良莠不齐,只有最勇武善战的第一流战将。
才能在这种钢铁绞肉机般的战阵里,来回冲杀,还能毫发无伤。
其实纵使是高怀德,他的每次冲锋直进,也是险到了极点!
只要稍差毫厘,便会不是被打的血肉模糊,就是断为几截惨死当场!
石崇贵在山丘之上,直看的惊心动魄,这样的消耗打法,何止血腥残酷啊。
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在送死,只是在送死之余,侥幸带走几个敌人,伤亡实在是太大了!
石崇贵命山丘上的骑兵指挥旗手挥动天子令旗,同时吹响犀牛号角,铮鸣呜咽的沉闷中带着嘹亮的收兵指令,填满了这半边天的草原。
高怀德听到号角,仰视山头见到令旗挥动,便在马上打出撤退的手势。
在排列完整的骑兵军阵之中,撤退的指令在骑阵中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开来。
没想到晋军的主动撤退,却引的重甲雇佣兵们纷纷纵马追了上去。
这样一来,那就不能将敌军往皇帝所在的山丘上引了。
高怀德纵马驰到魏盛的身边,毕竟这晋军六千铁骑中最强的三千控鹤军,都是在名义上归他指挥。
但魏盛深知高怀德备受皇帝信重,他爹又是新晋齐王,朝廷宰执。
出阵在外,当然也是对他言听计从,极能摆清自己的位置,让双方都非常的融洽。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极短的数月之间,从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成为魂穿而来的皇帝心腹。
高怀德让他继续统领骑阵大军在草原上与敌军驰骋周旋,反正负重极沉的敌军,无论如何追不上己方骑兵们的河西战马!
当下高怀德单骑奔马回到了山坡之上,石崇贵说感觉这样极大的消耗自己的兵马来拖垮敌人的进攻代价太大。
今日带出来的大军,每一个都是自己一统天下的重要军事资源,绝不能在这漠北的草原上,就这样白白的消耗掉!
纵使杀光这些从伊朗,阿富汗,什么斯坦之类的地方雇佣而来的铁甲兵。
自己作为中原天子,既得不到人口,又得不到土地。
更不要提什么资源啦,但己方中原的兵却是实打实的一批一批的死于非命!
他已然出动步军方阵,四下里去收集荒草,用来包裹着一个大石头再扎紧,做几千个。
多少万人一起动手。
只是在这期间,让高怀德极尽所能的消耗重甲雇佣兵胯下的战马,引他们来狂追晋军的骑兵。
自己手下的两万骑兵也一起出动,朝着下面这些重甲骑兵猛冲过去,等无限接近敌军之际再从两边越过去。
同时不停的疯狂射箭,虽然不能伤敌,但一轮下去就是两万支箭,这是一种极大的骚扰和挑衅!
只要是行伍之人,应当都无法容忍,外国人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些都是冷血嗜杀的雇佣兵。
就等他们一旦大怒,纵马狂追,那晋军骑兵就赶紧跑路,雇佣兵们毕竟马慢,等追不上的时候,晋军再回去挑衅!
将这些雇佣兵折腾的气极,累极,就达到目的了!
尤其是将西域的这些高头大马累的筋疲力尽,能口吐白沫更好!
高怀德听到这,已经明白皇帝的用意,他嘴角止不住的咧了起来,毕竟是少年心性,当下驰马下山,依法泡制。
石崇贵加紧督促众军制作草垛大石,这一下足足折腾了有三个多时辰,天已然从午后的暖阳转为全黑!
他又命几千骑兵,先回山头上,朝着四下里去找一些牧民,将他们冬天圈养着的牛羊全都抢了,驱赶回来。
这些西方品种的高头大马,长的虽然漂亮,但耐力是真的不行。
这才被来回奔跑折腾了六七个小时,五千匹战马,便没有一匹不是嘴角渗着浓稠的白沫!
石崇贵眼看月上中天,四野照的挺亮。
将没有用完的又编制好了的长杂草,绑在牛群羊群的尾巴上,猛然点起火来!
大惊失色的牛羊如丧家之犬般的一股脑都冲下山坡,朝着敌人筋疲力尽的战马急冲过去!
石崇贵再当即从山披上点燃颗颗裹着大石头的草垛,接连滚下坡去,这些牛羊被燃烧着的大火球追赶着!
只能一个劲的往山下猛冲,高怀德早已得到消息,率军又远远的跑开了。
这些重甲雇佣兵胯下的战马,这一下可受了泼天的大惊吓!
再加上已经都累到了口吐白沫的地步,加上这一巨惊!
刚想逃,走不了几步便都惊累交加的当场倒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