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碧蓝的眼中一瞬间闪过凶狠神色：“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只不过在卡维斯走近姜觅雪之前，孟际舟也从拐角处慢慢踱步出来：“不好意思啊。”
他面上似乎含了笑, 一双丹凤眼微弯, 只是弧度十分不明显：“我好像也听到了。”
卡维斯上前的脚步突然定住。
孟际舟：“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
卡维斯：“……”
突然沉默。
他看了看姜觅雪, 又看了看孟际舟，大脑死机了三秒钟。
该死，他都绕到离酒店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怎么还会被这两个人撞见？！
但很快，卡维斯就想到了什么，一瞬间福至心灵，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两个在约会！”
这次轮到孟际舟愣住三秒了。
姜觅雪的表情倒是镇定着：“我们在约戏。”
卡维斯：“？”
眼看着这个情况，今天的博物馆是逛不成了。
姜觅雪回过身看了一眼孟际舟，见对方没有说什么，才转回头对卡维斯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另外找个地方聊聊？”
卡维斯压根不信姜觅雪刚刚那套“鬼话”。
反正从《态度》开拍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没好过，现在从惊讶里回过神，他也稍微定了定心神：说到底，这都是他和格洛丽亚之间的私事，姜觅雪和孟际舟都听到了又怎么样？还能强行来插一脚不成？
……不过别说，以孟际舟的姿色，他要是想插一脚，以格洛丽亚那个女人的性格，说不定真能成。
想清楚姜觅雪是想插手都做不到，卡维斯也彻底镇定下来。
他冷笑一声：“凭什么？”
“我的事你也管不着吧？”
说完，卡维斯跟刚刚格洛丽亚的动作差不多，挤开姜觅雪就想离开现场：“麻烦让让。”
姜觅雪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和卡维斯交这个流，见卡维斯要走，还主动侧了一下身，方便他更容易地通过。只是在对方要转过拐角的时候，她开口道：“出于大家在一个剧组的原因，友情建议一下，选择不离婚，可能对你来说才是最明智的。”
卡维斯对姜觅雪的提醒嗤之以鼻，仍然继续往前走：“我为什么不能离婚？”
“姜小姐，麻烦你搞搞清楚，是格洛丽亚那个女人给我戴了绿帽子！！”
姜觅雪“啊”了一声，似乎很是惊讶：“难道你没有也给她戴吗？”
卡维斯的脚步一顿。
他终于走不动了，转回头，目光死死盯向姜觅雪：“你说什么？”
姜觅雪点点头：“那你确实也给她戴了。”
她又耐心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观点：“我说，你和你的妻子两个本来就是互相都在外面玩的关系，大家都半斤八两，何必装得这么生气？”
“以及，离婚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卡维斯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他跟格洛丽亚吵架的时候，可没透露出来这层意思。
姜觅雪摊摊手：“如果你说的是你和你妻子的真实关系，那天晚上酒店门口碰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至于你要离婚这个想法——好像几天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了吧？”
她冷静指出道：“那天看到新闻之后，虽然你表现出了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但在露出愤怒的表情之前，你的眼睛睁大、眉毛先往上扬了一秒钟，随后才重新压下眉毛，嘴唇回抿，表现成愤怒——与其说你是真的生气，倒不如说你纯粹惊讶的成分更多。”
“为什么惊讶？是因为妻子竟然出轨吗？不，你们结婚了很多年，不良的婚姻关系也同样保持了很久。格洛丽亚喜欢玩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你是在惊讶，她竟然被拍到了。”
“而在场务喊住你，问你要做什么的时候，你先是用很重的语调大声回答了他，然后又狠狠跺了一下脚才走远。一般来说，人真的生气的时候，语言和行为的反应是同步的，如果先说话再拍桌子，是装的可能性比是真的大。”
“另外，可能你自己没注意到，在那天我提醒你的时候，你回答我的时候，你有一侧的肩膀在不自然地耸动——这是不自信的表现。”
“诚然作为一个演员，你的表现已经很出色了，但毕竟生活不是荧幕，要时时刻刻保持表演的状态，可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综上所述，那些生气的情绪，与其说是真实的，倒不如说，你是在表演。”
“而你明明没有那么生气，为什么又要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呢？”
“仔细想一想，剥去我们对你和你妻子关系已有的认知，什么样的人设，会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一个真真正正深爱妻子多年，却不幸遭遇了背叛的可怜男人。”
“而在乍然得知伴侣出轨之后，他最有可能做什么？”
“——离婚。”
“想必，虽然你们俩是各玩各的作秀关系，你也早就知道格洛丽亚在外面有人，但是作为男人的尊严还是让你很难接受这一点吧？”姜觅雪淡淡道。
“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俩行事一向都很谨慎，怎么这次格洛丽亚突然就被拍到了，但在看见消息曝光的那一瞬间，你立刻就想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名正言顺摆脱她的机会。”
“借用这次事件，不仅你可以无损离婚，而且因为有格洛丽亚出轨的新闻在前，你的深情人设也不会有损害。”
“——虽然好莱坞男女关系是出了名的混乱，再加你一个也不多，但凭借着和格洛丽亚的这段营销出去的恩爱形象，对你们俩的事业都有不小的帮助吧？”
她叙述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字句精准到几乎每一句都戳中了卡维斯内心真正的想法。
卡维斯的脸色也随着姜觅雪话语的递进而越来越难看。
到现在为止，他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之前这一个月时间，他到底有多小瞧了眼前这个来自东方的、在米国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
演技什么的都是次要的——同为主演，卡维斯不认为自己在这方面会比这个年轻女孩弱，但她的观察力和看人的眼光……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听姜觅雪说出这些内容的时候，卡维斯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内容是：这个人太可怕了。
话都说明白到这个份上了，再装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卡维斯也索性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直接道：“既然你都知道这是我脱局的最好时机，我为什么不能离婚？”
他双臂抱胸，脸上哂笑：“说不定，观众还会因为同情我而多进电影院，买两张《态度》的电影票，支持一下票房呢。”
姜觅雪：“两臂环在胸前，这是一个含有抗拒和自我保护意味的姿势，你觉得我的话侵犯到了你的个人空间，本能感到了不适，但同样的，这也证明，你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你也开始相信了。”
卡维斯触电一样地把手放下。
他脸上竭力保持着不屑的表情：“就凭你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想让我放弃，未免也太荒谬了。”
姜觅雪道：“你当初为什么会跟格洛丽亚结婚呢？”
“是因为她家里确实很有钱吧？”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你现在想要离婚，你觉得，她就不会有什么后手来防止你突然翻脸吗？”
顿了顿，姜觅雪叹了口气：“现在大家已经拍摄一个月了，再换主演的话，真的很麻烦。”
有一说一，卡维斯演技确实不错，而且陈让选演员，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任性——比如当年启用孟际舟做唯一主角，又比如这次offie的角色只对姜觅雪一个人开放了试镜——但往往事后来看，观众们也不得不承认，陈让的选角，是有点灵性在里头的。
你很难去找到另一个演员，让ta看起来更适合这个角色。
所以如非必要的情况下，姜觅雪还是希望自己这次赴外务工能顺利些的。
卡维斯：“……”
凭什么就是他斗不过格洛丽亚了？！
他气愤地还想要开口：“你！”
姜觅雪只静静盯着他：“你知道上一个和我在同一个片场，关系不太好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卡维斯下意识问：“怎么样了？”
姜觅雪：“嗯……现在国内应该已经没办法再看他的作品了。”
卡维斯：“？？？”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孟际舟，似乎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孟际舟强行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是这个样子。”
希望郭导在局子里蹲得舒心。
这下卡维斯是不想相信也得相信了。
卡维斯终于遏制不住，脸上露出惊恐神色。
卡维斯当场落荒而逃。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第130章 130
◎《绿帽传奇》◎
不得不说, 姜觅雪的这番话确实给卡维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一直到回到酒店以后，他脑子里还是对方那一番精准犹如手术刀切割皮肤的剖析。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 这几天的时间里, 他可以先好好表现一番得知妻子出轨后的颓废和无措，等时间酝酿得差不多之后，再一举提出离婚。
和格洛丽亚作秀的这十几年，他早就领会到舆论的力量和魅力了——现在先爆出来出轨的是格洛丽亚，虽然这完全是个大家都没料到的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 这的的确确让他站在了先手位置。
现在不管他做什么, 民众们肯定天然带了一层同情滤镜。
即使格洛丽亚也有他在外面玩的证据, 也要爆出来, 因为后手劣势，恐怕还是站在他这边的人更多。
虽然之前十几年他俩除了生活上很多摩擦以外, 在事业上一直都是合作愉快，卡维斯也没往离婚这个方向去想——毕竟就算他再结婚，还会有哪个女人这么无所谓他在外面当浪子？
但这个念头在他看见新闻的一瞬间还是冒了出来：现在他人近中年, 身上还有影帝头衔, 反正他俩都不是什么好人，这次过河拆桥一把又怎样？
——如果卡维斯对华国内娱的情况有所了解的话, 一定会明白此刻他的操作，和某些艺人提纯cp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回去以后，又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遍自己的打算，实在觉得想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尽管是这样, 在两天之后, 卡维斯本来定的, 准备接受几家媒体采访，然后满脸难过地透露“我很悲伤也很愤怒，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格洛丽亚的感情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个地步……”的日子。
在犹豫半晌之后，他还是联系了经纪人，告知了自己准备再装几天鹌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