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吃了小半碗面，情绪稍见缓和。
方裕文小心翼翼道：“时候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家？明天一早咱们再出来？”
顾欣抬起头，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生机：“你要赶我走？”
“怎么会？”方裕文连连摆手：“这是你的家！你有钥匙。我巴不得咱俩每天住在这里。”
“今晚我不想回去。”
“我每晚都不想你回去。”
方裕文有些头疼，耐心劝道：“咱俩还没上大学呢！这么明目张胆在外面过夜，我怕叔叔阿姨有看法。”
今晚的顾欣格外固执，好说歹说，才被方裕文劝回去。
送到家门口时，顾妈妈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方裕文和未来丈母娘尬聊了两句，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去接顾欣，回医院家属院。
刚进家门，顾欣说：“爸妈想让我复读。”
方裕文问：“你想去吗？”
“我也没想好。”顾欣很犹豫，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必要。”
方裕文的确是这么想的。
根据往年的录取线，顾欣的分数很难上郑大，哪怕最垃圾的专业也差几分。
她还有第二和第三志愿，当时是随手一填，也在郑城。
虽然两人不能进同一间大学，有点遗憾，但只要在同一座城市，也可以接受。
至于学校的好坏，方裕文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身家千万，有着未来十几年的先知先觉，自问实现财富很容易。
“等上了大学，我来赚钱。”
方裕文轻轻搂住顾欣，大手逐渐不老实，柔声安慰：“你只管花钱，安心做好少奶奶。别说一个女人，十个女人我也养得起。”
这话说的不严谨，顾欣被吸引了注意力，掐他一下：“你还想养谁？”
“没有谁。”方裕文苦笑：“只是举个例子。”
顾欣叹了口气：“可是......爸妈对我的成绩很失望，他们感觉，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
“可以理解，但实在没必要。”
“嗯？”
方裕文正色道：“顾欣，你是为自己活的。干嘛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就算上一般的大学，咱们也会过得很好。”
见顾欣沉默不语，方裕文轻轻一叹：“我已经等了你半年，实在不想再等了。”
顾欣终于被说动，决定不复读。
往后几日，她除了晚上回家睡觉外，其他时间都和方裕文腻在一起，比之前更加明目张胆。
活泼顽皮是每个孩子的天性，这么多年来，顾欣在父母面前谨小慎微，始终压抑着这份天性。
如今高中毕业，高考又失利，压抑了多年彻底爆发，看起来很叛逆。
对此，顾家两口子无可奈何。
闺女大了，打又打不得，骂又不忍心。
他俩在顾欣面前的威严感迅速降低。
七月初开始，已经有个别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发出.
这个年代还没有微信和微博，QQ空间里一派火热，毕业生们纷纷晒着通知书。
饭店的生意也很好。
发挥理想的学生，家长们大摆宴席，坊间的话题全是说高考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发挥失常的孩子们，来不及休养太久，陆续重返了校园，开启高四生涯。
这段时间，顾欣的压力特别大。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属于“别人家的孩子”，亲朋好友口口相传，对她的期望都很高。
按说577分数也不低，高出一本线二十分，如果不考虑专业，足够上末流211了。
可志愿没报好，这么高的分数只上个二本，家里人都心有不甘。
顾欣虽然没复读的打算，架不住长辈们轮番劝说，她的耳朵都快被磨出了茧子。
对她来说，医院家属院成了避风的港湾，只有跟方裕文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暂时忘却烦恼。
为了让顾欣开心，方裕文最近的关心无微不至。
尤其在家吃饭的时候，变着花样做好吃的，压箱底的菜谱做了个遍，只能在网上找新菜谱。
这天在家里，两人依偎在沙发，看了一上午的动画片，是台配版的樱桃小丸子，不知不觉又快到饭点了。
“今天吃什么？”方裕文问。
“我也不知道。”顾欣问：“你呢？”
“我都行，我又不挑食。”
“说得好像我挑食一样。”顾欣白了他一眼：“要不今天我煮菜，你休息一天。”
“还是我来吧。”方裕文笑了笑，穿衣服准备出门：“昨天晚上刚学了一道梅菜扣肉，技痒得很，我去买菜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看电视。”
防盗门的门锁咔嚓一声响，方裕文出去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顾欣一人。
她瞬间感觉无聊透顶，方才挺有意思的动画片突然没了吸引力，直接关了电视。
这段时间两人如胶似漆，让她无比眷恋这种日子。
顾欣其实非常要强，对高考失利耿耿于怀。
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假想过，如果上一年高四，再经历一遍漫长难熬的日子，她自问不能独自一人挺过去。
一串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顾欣环顾四周，顺着铃声在沙发的靠垫后找到，原来是方裕文出门忘带手机了。
来电显示“母亲大人”，她暗咬嘴唇，犹豫着接不接。
就在铃声快要挂断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
“阿姨你好，我是方裕文的好朋友，我叫顾欣，咱们之前见过面......”
即使隔着电话线，顾欣接电话时仍毕恭毕敬，腰板挺得很直。
方妈妈没什么要紧事，顾欣尽力找着话题多聊了一阵。
这对未来的婆媳相谈甚欢。
聊了将近十分钟，两人才挂断，顾欣轻轻舒了口气。
正准备将方裕文的手机收好，她扫了眼屏幕，突然起了个念头。
想查查岗。
她其实挺注重隐私，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的。
可感情越深，占有欲就越强。
方裕文的手机就像潘多拉魔盒，顾欣实在忍不住看一下的欲望。
客厅的窗户很敞亮，正好能看见单元楼门口的情况。
顾欣先到窗口瞄了一眼，感觉像做贼一样，心跳越来越快，操控起手机。
看着看着，她的瞳孔不自觉收缩，心情逐渐沉入谷底。